直到——
“生出造反念頭的原因其實有很多,其中起決定性作用的,是那年宮宴……”看見你和小君在一起談笑對視。
後半句林痕沒有說,因為他發現顏喻又走神了,目光放空地看向窗外,似乎在盯著天邊漸漸泛起的晨曦。
顏喻顯然沒有聽他在說什麼,甚至連他這邊停止了都不知道。
談不上失望,林痕看著顏喻發青的眼底,疲倦的顏色太重了,在慘白的臉上格外顯眼。
林痕輕輕捏了下顏喻的掌心,等人回過頭,問:“你有在聽嗎?”
顏喻看他,眼中沒有絲毫被抓包的驚慌,他點頭,道:“那個二夫人和他兩個兒子的下場,你還沒有說。”
“他們隻是這個故事裡麵的小人物,不足道。”林痕這樣說。
那母子三人隻是整個事件裡的一根細細的引線,不足輕重,他沒有提。
但顏喻卻注意到了,所以他真的有在認真聽嗎?林痕開始拿不準。
顏喻卻不善罷甘休,他說:“你說吧,我想知道。”
林痕無奈,隻好交代。
那母子三人完全是依附於林修溯的蛆蟲,很好對付,下場自然也不好。
林痕親手殺了那個小兒子,挑斷了那位所謂的二夫人以及她大兒子的手筋腳筋,扔出了城。
他本意是讓他們苟延殘喘,讓他們也體會體會無助痛苦、食不果腹、任人叫罵的日子。
隻可惜當時是已是深秋,他們還沒來得及學會適應,就凍死在了嚴冬的街頭。
屍體扔到了亂葬崗。
這也是林痕一開始不想說的原因,他自認殘忍,不想讓顏喻知道他如此歹毒的一麵。
可等真正說了,顏喻的反應又讓他意外。
對方隻是點點頭,麵目平靜,若非要說有什麼反應,瞧著更像是滿意居多。
“為什麼是這樣的反應?”林痕疑惑著,就這樣問出了口。
顏喻還沒有回答,房門就被人敲響,傳來劉通的聲音:“少爺,時辰快到了。”
顏喻應了一聲,轉而對林痕道:“我記得今日不是休沐。”
言外之意,你該回去上朝了。
“……”林痕有些氣餒,他點頭,說:“是這樣,但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顏喻還算好脾氣,朝他微微揚了下下巴。
“你說不信我的解釋,卻又容忍我說了這麼久,這一點都不像你,你若是真的一點都不信,肯定不會如此好聲好氣地聽我講故事。”
林痕指背碰了碰顏喻的睫毛,顏喻受不住,癢得不斷眨眼睛。
林痕笑了下,問:“所以,你還是信了一點的,對吧?”
顏喻偏頭躲開他的笑,既不點頭也不搖頭,而是說:“信與不信都一樣,沒什麼意義。”
“怎麼沒意義?”林痕辯駁,“誤會解開不好嗎?”
“好,很好,但是有什麼用呢?我的侄兒不會因此回來,我們也不會因此重歸舊好。”
顏喻還是這樣,平靜得過分。
“可是顏喻,我想要個答案啊。”林痕抓著顏喻的手臂,想用力把人攥出帶著彆樣的表情,可又強迫自己克製著,手背繃出青筋。
語氣低落,是壓抑不住的乞求。
顏喻心臟驀地一酸,他怔住,問自己為什麼。
為什麼林痕一示弱,一有點無助的神情,他就忍不住心軟?
四年前是這樣,到現在依舊沒變。
尤其是在意識到自己可能從頭到尾誤會了對方的情況下。
顏喻開始頭疼,他吐出一口濁氣,妥協道:“我現在給不了你答案,我們還是靜一靜吧,這個問題暫時擱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