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解除後,安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最後隻吐出了乾巴巴的一句:“謝謝你,越前同學.....”
他隻是看了她一眼,然後留下句‘不用謝’便離開,並未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因為在學校的運動場練習了一會網球,他放學離開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學校裡也沒什麼人,走到校門口的時候,又見小泉奈穿著拖鞋就匆匆跑回來學校,見了他便打聲招呼。
“你回來做什麼?”
小泉奈的表情有些猶豫,支支吾吾地開口:“....那個、有東西落在教室裡了,要回去拿一下。”
也不等他回複便急匆匆地往教室的方向走了,越前龍馬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見她的方向是教學樓不假,便也打消了追上去的念頭。
直到晚上的時候,他受母親的囑托拿著做好的壽司給高橋家,敲了半天的門也沒人回應,整棟房子黑燈瞎火的,根本沒人在家,他這才意識到了事情不對勁,隨手將壽司放在了她家門口便穿著那雙拖鞋急匆匆地往學校的方向飛奔而去。
不顧保安大哥的阻攔,他衝進了教學樓,挨個挨個教室去尋找小泉奈,教室裡沒有,實驗教室也沒有,音樂教室也沒有....直到他路過女生廁所時,敏銳地聽見了細微的聲響。
這才發現了被關在廁所隔間的小泉奈。
那天高橋雅子正好去了外地,如果不是越前龍馬發現了,小泉奈將要在這個不到一平米、漆黑的小隔間裡麵待上整整一個晚上。
而將她約過來這個地方的,不是彆人,正是安娜。
安娜被指示著接近小泉奈,又在那些人的唆使下,以自己在衛生間遇見困難的名義下將她在放學時候約來洗手間,然後將她關在這裡。
指示安娜的白人女生也是個舞者,因為在校隊選拔賽中輸給了半路出現的小泉奈便心生不滿,便借機要教訓一下她。
這是事情所有的由來,什麼朋友,其實都是騙人的,從頭到尾就是一場針對她精心布置的騙局。
隻有那家夥傻乎乎地信以為真,並為此付出了代價。
他本來也應該注意到這件事的微妙之處,並且提醒她的。
可他也沒有。
*
說實話,我沒有想到越前龍馬還記得這件事,看著他認真的目光,我感到有些莫名的煩躁和慌亂。就好像是一些陳年舊疤被人忽然撫摸,雖然不再疼痛了,但還是會感到瘙癢和若有似無的幻痛,提醒著它曾經存在過。
可話到嘴邊,什麼都說不出來,這能眨巴著眼睛愣愣地看著他。
正巧此刻列車到站的提示音響起,是越前龍馬要乘坐的那一趟列車到了。
“......總之,在沒有徹底了解對方之前,不要太過輕信他人....我是怕你不會帶眼識人,然後又吃虧...”
越前龍馬壓了壓帽子,碎發和帽沿投下的陰影將他的眼睛遮住,讓人看不見那雙眼裡隱含的情緒,
“....你這家夥...算了,如果真的有人欺負你,我一定會....”
他越過我準備上車,列車的自動門打開時發出的撲哧的巨大聲響,讓我有點聽不清楚他後半句話,但我大概能猜到。
這臭小子從小就是嘴硬心軟,我心裡莫名一暖。
他上了車,正對著我。
“列車即將關門,請未上車的乘客儘快上車,遠離車門,以免被車門夾傷....十...”
就在列車倒數著關門的時候,我忽然問他:
“那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我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是一場騙局?”
他顯然沒料到我的話,吃了一驚,下意識:“那你為什麼.....“
話說到一半,他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我那個時候在想,如果不跟她做朋友讓這場戲做下去的話,她應該會被欺負的很慘吧...我見過哦,那些人欺負她的樣子,我都見過....”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沒有選擇袖手旁觀,但是我不夠勇敢,沒有辦法為她挺身而出。
最後才選了最笨的一種方法。
就當是對自己的無能為力贖罪。
車門緩緩在我麵前關上,將越前龍馬還未來得及說出口的話也一並關在了那輛極速前進的列車之中。
他說:“正是這樣,我才更擔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