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大概知道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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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零沒有來車站找我是中途被自己的領導叫去了。
因為惠美阿姨的身份和任務都是絕密,所以對外宣稱她和其他乘客也一並在飛機失事中遇難,而高橋雅子前幾天才終於在偶然的情況下得知了這一消息,便急著要來找我,結果發現我們居住的房子已經是一片廢墟,自然是四處張羅著打聽我的下落。
她的新任丈夫看上去並不是一盞省油的燈,我本以為他隻是個小有名氣的作者,吃喝不愁的那種,卻不料他的家產相當豐厚。重點是他是國內一家頂級律所的高級合夥人(實際也是控製人),在司法界也算是舉足輕重的人物,所以輕而易舉地就打聽到了我的消息。
當然,因為惠美阿姨身份和任務的絕密性,即便是他那深厚的人脈也沒有深挖出來很多內幕消息,隻知道惠美離開之前將我托付給了一位老相識,而那位老相識恰巧是一位警察。
也就僅此而已。
但這絲毫不影響他施加自己的影響力來脅迫零把我交出去。
原因無他,高橋雅子想見我。
我太了解她了,她想要什麼都會努力地去得到,所以當我那天在家門口拿到那束花,看見她的卡片,我就知道這一天早晚會到來的。
而且看零的臉色,我相信零一定是儘力周旋過了,但是有時候事情就是這麼不儘人意。
和高橋雅子見麵的地點約在了市區的一個餐廳,零會陪著我以保護我的個人安全。
餐廳挺高級,位於市區CBD最高那棟樓的頂樓,坐覽整個東京的城市夜景,一入門就有穿著得體的服務人員詢問我們的名字然後非常有禮貌地將我們帶到對應的卡座上。
經過餐廳中央時,我還瞥見上麵展示的鋼琴,因為小時候跳舞的緣故,我對於一些耳熟能詳的知名鋼琴還是有所了解,咋一眼便知道那鋼琴的價值不菲,起碼值好幾套房子了。
這已經超過了我對頂級餐廳的了解。
不是、誰家餐廳把幾套房擺在這裡,還能讓人隨便上去彈?!
而來往的賓客、甚至是服務生都比我們兩個穿著便裝的人來的得體。總之,我和零散發著和這裡格格不入的鄉土...啊不,樸素的氣息。
高橋雅子已經在靠落地窗的一個位置上坐著等我們了。
她穿著米色的絲絨質感的修身禮裙,披著一條經典的巴寶莉的披肩,輕輕依靠在座椅上,欣賞著窗外霓虹的夜景。餐廳的燈光投射在她身上,尤其是她胸前閃爍著火彩的大珠寶,看上去整個人流光溢彩。
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坐在那裡的並不是她本人,而是和這個餐廳的其他人一樣的貴婦,優雅的,美麗的,像是一尊隻可遠觀的漂亮花瓶。
她很快發現了我們的到來,尤其是見了我,臉上流露出激動的神色來。
“奈奈,來來來,快過來坐下來。”
服務生為我們拉開椅子,我和零都落了座。相比她的熱情和激動,我就顯得冷淡多了,隻是還算有禮貌地跟她打了招呼,大部分情況都是她在滔滔不絕地講著,我則是沉默地聽著。
而她所講的在我眼裡看來也不過是一些無關痛癢的關心罷了。
諸如——
“好久沒見我們家奈奈了,沒想到你現在這麼高了......我還記得以前在美國那會,你才到媽媽大腿呢,一眨眼都成了大姑娘了,看來惠美把你照顧的很好....”
“這家餐廳是我特意訂的,這裡的牛排都是每天從澳洲空運來的原切.....我想奈奈你一定會很喜歡的,你小時候不是最愛吃牛肉料理了嗎?”
......
大概是我那十句有九句沒有回答、不冷不淡的反應被她看在眼裡,她露出了個苦澀的笑容,“我知道,媽媽當年拋下你在美國是媽媽的不對,你心裡怨媽媽我也能夠理解....說起來我真的要感謝惠美,這幾年如果不是她一直在照顧你...可惜了,我還沒來得及親自跟她說一聲謝謝,就聽見了那樣不好的消息....”
說到這裡,她大概是怕我難過,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轉而擦了擦眼角的淚光,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我被嚇得立馬將手縮了回去。
好好說話就好好說話,怎麼還動起手來了...
見狀,她的嘴角下沉了幾分,然而泛著淚光的雙眸卻閃爍著我看不懂的怪異的光芒。
她說:“沒關係,我知道奈奈還需要點時間適應,現在惠美她人不在了,你呀,就乾脆回到媽媽這裡跟我一起生活,我們以後有很多的時間.....來重新培養感情.....”
“你在說什麼?什麼跟誰一起生活?”
我不敢置信地看著她,見然後將目光投向了一直默不作聲的零。
這和我們說好的劇本可不一樣啊?!
不是隻是來白女票一頓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