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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八點,公司大樓燈火通明。
蔣雲經手的項目不止泉輝一個,每天審核簽字的文件像流水線上的加工品,被一條名為“鄭思勤”的傳送帶一批批地送進來,然後一批批地送出去,周而複始。
以前宋兆仁好歹還管著事,如今成了百分百的甩手掌櫃,不知道躲哪個小海島快活了。
梁津的項目到了關鍵期,整個項目組留下加班,蔣雲叫了咖啡外賣,鄭思勤把他那份送上來時,他批複一份新合同,眼也不抬:“會議室人人都發了嗎?”
“都有,”鄭思勤深深看了他一眼,說道,“是我親自送到的,您放心。”
“辛苦了。”蔣雲翻過一頁,在心底將增加鄭思勤這個月績效的事提上日程。
“小……蔣經理。”
鄭思勤欲言又止:“為什麼不告訴他,其實——”
蔣雲指尖一頓,看向辦公室門口:“鄭助。”
“體諒員工是我的份內之事,”他微笑道,“不必多問。”
鄭思勤未儘的那句話像一條點了火的引線,即將燒到儘頭時,被他親手掐滅火光。
在分公司呆了這麼多年,鄭思勤沒有白混,他是最早嗅到兩位經理之間“不對付”的人。
但蔣雲壓著不讓他插手,他也無可奈何。
每周五天通勤,他的一位上司開車,另一位上司搭公交,打卡簽到的時間從未重合過一次。就連下班晚高峰,一方寧願堵路上一小時,也決不妥協和他的“對頭”搭乘同一班地鐵。
蔣雲、梁津不和的傳聞基本坐實。
不包括兩位當事人的公司小群炸開了鍋,紛紛討論背後的緣由,從同級競爭討論到互帶綠帽,說什麼的都有。
為平息各種亂七八糟的謠言,鄭思勤被迫開了全員禁言。
此後,員工的討論陣地從八卦群挪到了茶水間。
海京調來的兩位高層關係降到冰點,是在一個平平無奇的午後。
宋成通過強硬的手段把陳栗塞了過來,不光免了他在賭場的所有職務,還好心提醒他欠著自己幾十萬的債款。
蔣雲接通陳栗的電話,聽他說完原委,暫時將陳栗安置在他的辦公室裡。
泡泡茶、收拾收拾桌子,一個月工資發一萬。
陳栗走進辦公室的第一天,蔣雲和梁津在茶水間爆發了一次史無前例的爭吵。
外頭方圓百裡看似無人,大大小小的隱秘角落裡卻藏著許多雙湊熱鬨吃瓜的眼睛。
蔣雲被堵在長桌拐角,身後擺著一台咖啡機,他手沒地方放,隻得反手撐著桌緣,抬眼冷冷盯著堵在他唯一出口處的人。
機器滴漏區持續不斷地流出細密的液體,蔣雲擔心咖啡液飛濺到襯衫後腰,不得已往前湊了些,這導致他和梁津的距離拉近不少。
“梁經理,做人留一線,”蔣雲說道,“陳栗是我的人,你這麼為難他……豈不是故意叫我難堪?”
“這不叫為難。”
兩條緊實有力的手臂分彆撐在蔣雲身側,梁津眉間仿佛烏雲密布,沉聲道:“濫用職權把一個來路不明的人留在公司的,不是我。”
“不管你私下如何,在正事麵前,也請適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