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銘邊說邊感慨,“真是沒想到,江厭離這個在風流成性的父親影響下長大的人,竟然是個癡情種。他為了商姝,連命都不要了,就那樣直接衝了上去。他那輛車子都撞得報廢了。”
陳銘還把當時事故的監控視頻發給陸淮安看。
看到視頻裡江厭離駕駛的庫裡南突然加速拐彎擋在商姝的保時捷麵前,陸淮安感到震驚的同時,內心深處湧動著一種難以名狀的情緒。
他嘗試著去想象,如果當時跟在商姝身後的換成是他,他是否能夠像江厭離那樣,義無反顧地衝上前去。
然而,當他深入思考時,他發現自己猶豫了。
視頻中,江厭離目睹宋昭月的轎車猛然衝向商姝,他幾乎沒有片刻的猶豫,便果斷提速,迎頭撞了上去。
江厭離的反應,純粹是出於一種本能,那瞬間的速度和決斷力,讓陸淮安自己都不禁懷疑,他是否能夠達到那樣的境地。
他的內心深處,開始悄然滋生出一絲疑慮,是否真的願意為了商姝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甚至不惜生命的代價。
這種猶豫和質疑,讓陸淮安的心情變得複雜而沉重。
他突然意識到,他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喜歡商姝。
否則,他當初就不會過分在意商姝的心動到底屬於誰,更不會對她的情感不屑一顧。
在他的內心深處,他最愛的始終是自己,其次才是彆人。
大概,他是不會輕易為他人獻出自己的生命的。
特彆是在對方已經不再愛他,甚至嫁給他人的情況下,以他的性格,恐怕是做不出這種自我感動的事情來。
想到這裡,陸淮安不禁自嘲地笑了笑,“商姝,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我的十一年,為何會輸給他的三年了。”
“和他相比,我對你的那點喜歡,真的是很微不足道。”
他不過是在口頭上對她表達了喜歡,而江厭離,雖然曾差點與彆的女子牽手走進婚姻的殿堂,甚至在婚禮上為了彆的女人放商姝鴿子,但他對商姝的每一次付出,都是毫無保留、拚儘全力的。
如此奮不顧身、不顧一切的付出,有幾個女人可以抵擋得住?
陸淮安突然轉向商姝,眼神深邃而銳利,“商姝,你還愛他嗎?”
商姝微微一愣,沒有回答。
“是因為奶奶嗎?”陸淮安繼續追問,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你覺得,如果那日江厭離沒有失約,奶奶或許不會突然離世。這份愧疚和遺憾,讓你無法再去愛彆人。”
商姝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波動,卻依舊沒有開口。
陸淮安歎了口氣,“對不起,商姝。其實奶奶臨終前留了遺言,但我一直沒告訴你。我不希望你因為江厭離救過你,而心軟選擇繼續和他糾纏不清,我知道被恩情束縛的感覺,我怕他還會再為了穆安安而丟下你,我不想你再受傷。”
商姝默然聽著,心中五味雜陳,湧起一股難以言說的感覺。
她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竟然無言以對。
其實,無論陸老夫人是否留下了遺言,商姝當時都已經無法再繼續這段感情了。
她從不是那種會為愛情赴湯蹈火的人,穆安安的存在如同一根刺,深深地紮在她的心頭,讓她無法釋懷。
而陸老夫人的離世,更是讓她的心情雪上加霜,對這段感情感到了深深的厭倦和疲憊。
見商姝默不作聲,陸淮安心知她內心或多或少有些怨恨自己的擅作主張。
他不再言語,深怕再待下去會讓她更加煩悶。
他輕聲留下了一句話,“如果你還對他心存期待,那就找個機會,好好與他談談。看看他究竟如何對待穆安安的事情。至於奶奶的離世——你也彆太自責了。
我詢問過醫生,奶奶的生命其實已經接近儘頭,即使沒有那次刺激,她也難以長久。她為了我們不擔心,讓醫生隱瞞了真相。實際上,在我們訂婚的那一年,她的生命便已經開始倒計時了。”
陸淮安的身影漸行漸遠,商姝獨自坐在繡棚前,手中握著繡花針,卻久久未能下針。
回望過去。
商姝發現她與江厭離,如同兩條在茫茫人海中注定無法交彙的平行線,各自在各自的世界裡默默前行。
然而,命運的玩笑卻讓他們偶然相遇,就像兩條滑溜的魚兒在寬闊的河流中相遇,短暫地碰撞出幾絲漣漪,卻又迅速地滑開,難以緊緊相擁。
他們的軌跡,總是像兩條糾纏不清的線索,不經意間就會錯開,讓人捉摸不透。
他們似乎總是處於一種無法同步的狀態,像是演繹著一場永無止境的迷藏。
*
商姝原本是打算等江厭離完成治療、平安歸來後,兩人坐下來,心無雜念地深入交談一番。
屆時,她會告訴他,顧銘揚是他的兒子,她與沈聿白隻是協議婚姻,沒有夫妻之實。
然而,命運卻以一種她從未想象過的方式,徹底打破了她的期望。
那是一個清晨,陽光還未完全灑滿大地,商姝正在準備早餐,突然,電視裡傳來了刺耳的新聞播報聲,“本台即將為大家報道一則新聞,江氏集團現任董事長江厭離的飛機於前日淩晨飛往M國的旅途中發生意外墜毀,目前搜救工作仍在進行中,具體情況我們將會持續關注……”
商姝手中的盤子猛然滑落,她怔怔地站在原地,仿佛時間在這一刻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