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長廊裡彌漫著消毒水的氣味,手術室的門緩緩打開,宋知讓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他穿著一塵不染的手術服,眼中透出一絲疲憊。
“宋醫生,江董回來了。”
護士的話讓本想回辦公室的宋知讓改道去了江厭離的病房。
推開病房的門,宋知讓的目光落在坐在窗邊的人身上。
江厭離坐在那裡,仿佛與世隔絕。
他的眼神空洞地望著窗外,不知沉浸在哪些深邃的思緒之中。
宋知讓輕輕走過去,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回來了?”
江厭離回過神來,微微側過頭,目光與宋知讓交彙。
突然,他嗤笑了一聲,“阿讓,你知道嗎?商姝說顧銘揚是我兒子。”
宋知讓先是一愣,隨後他道,“是你兒子不好嗎?怎麼這副表情?”
想起顧銘揚和沈聿白那情同親父子的互動,江厭離緊攥著輪椅把手,心像是要被撕裂了一般,“她究竟有多麼不想和我再有任何瓜葛,才會讓我的兒子認彆人當爸爸。”
他的眼尾泛起一抹猩紅,“她是真的不想再和我在一起了。”
“現在為了恩情,選擇回到我身邊,真是難為她了。”
宋知讓走到櫃麵上,把水杯翻上,拿起水壺給自己倒了杯水,“你這是在牛角尖裡打轉。”
他端起水杯,低頭抿了一口,“也許她還愛著你呢?”
“愛我?”江厭離側過頭,眼神飄向窗外,內心像一片荒蕪的土地,那裡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為了不讓我有機會繼續糾纏她,她不惜造假孩子的身世,甚至和他人結婚來讓我死心。若非我為救她搭上一雙腿,她心裡過意不去,她又怎麼會回到我身邊。”
“還有那個孩子,他本來有個四肢健全,還是刑警隊長的父親,突然告訴他,我這個坐輪椅的殘廢才是他爸爸,你說他能接受?”
如果自己好好的,得知自己和商姝有個孩子,江厭離能興奮地飛起,但此刻,他的內心卻隻有無儘的蒼涼。
健全的時候留不住她,殘了,反而讓她主動往他跟前湊,他何其可悲。
一時之間,宋知讓也不知如何安慰江厭離。
畢竟他也覺得商姝願意回到江厭離身邊,多半是因為江厭離為救她殘了的原因。
沉默了好一會兒,宋知讓也隻能如此安慰江厭離了,“你也彆太過悲觀了,我們正在全力推進神經修複領域的研究,一定會有辦法的。”
“那天得多久呢?幾年?幾十年?”
江厭離並不後悔救商姝,但他無法接受現在這種生活無法自理的狀態。
他時常幻想,如果自己在那場車禍中喪生,是否會比現在這種無力掙紮的生活更好?
如今的他,連上廁所這種日常瑣事都需要他人的幫助,這無疑讓他覺得自己如同一個廢物。
彆人若有心害他,他就像那待宰的羔羊,毫無反擊之力,隻能等死。
江厭離討厭這種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