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是同學,所以江厭離前來送彆,也不顯得突兀。
葬禮進行期間,江厭離和商姝全程無交流,與顧銘揚也是。
葬禮的喧囂逐漸消散,人群如潮水般退去,江厭離才轉動著輪椅,緩緩來到商姝的身旁。
任初薇見狀,懂事的選擇了離開,給兩人留下了獨處的空間。
商姝沒哭,但眼睛是紅的,看著濕漉漉的,“他告訴我,他的工作充滿了未知與危險,他不希望他的妻子步他母親的後塵。所以,在得知我想要找個人結婚來掩飾揚揚身世的時候,他自薦了自己。”
“就這樣,我們達成了默契。我幫他應對他母親的催婚壓力,他則幫我守護揚揚的身世秘密。”
“我曾以為,‘犧牲’這個詞與他無關,畢竟電視裡鮮少報道刑警的傷亡。但我沒想到他真……”
商姝的聲音逐漸哽咽了起來。
“任何職業都伴隨著風險,刑警更是如此,他們每天都在與罪犯的世界交織。”江厭離深邃的琥珀色瞳孔凝視著商姝濕潤的眼眸,聲音低磁而沉穩,“沈聿白的犧牲並未白費,阿青已經供出與他同流合汙的兩名官員。更重要的是,他還透露了警方一直追捕的毒梟的下落。”
商姝聽到這話,心中的悲痛稍微得到了些許安慰。
沈聿白的犧牲,終究沒有白費。
他泉下若有知,定會很高興吧。
“回去吧。”江厭離突然向商姝伸出了手。
商姝默默凝視著他,眼角處,一顆晶瑩的淚珠悄然滑落。
她輕輕地,幾乎是小心翼翼地握住了江厭離的手,那份微妙的情感在兩人交握的瞬間如泉湧般迸發出來。
江厭離的手動了動,帶著一絲溫柔,替她擦去臉頰上的淚水。
他的眼神中,似乎有了一絲不同以往的柔和。
商姝見他不再像過去那樣對她冷漠疏離,喃喃問道,“你今天怎麼不躲我了?”
“我躲得掉嗎?”江厭離這話說的有點無奈。
宋知讓這個叛徒,竟然趁他無力反抗之際,將他的人全部趕走,唯獨給了商姝出入他病房的自由。
商姝靜靜地看著他,語氣堅定,“你去哪裡,我和揚揚就跟到哪裡。”
雙腿殘疾後,除了不想商姝同情外,更多的是江厭離覺得這樣的自己,已配不上商姝。
沈聿白雖然出身比不上他,但他身體健全,又是一名警察,身手不凡,工作穩定。
又有顧元錦這位曾經的最高領導作為嶽父,未來的前途不可估量。
商姝與沈聿白在一起,無疑是一段風光的佳話,不會引起任何閒言碎語。
過去江厭離有臉強求商姝,是他堅信自己能為她帶來幸福,能在她遇到危險時挺身而出。
但雙腿殘疾後,他連自保都是問題。
留她在身邊,既不能給她幸福,還有可能拖累她,江厭離不願也不想。
他本想冷著她,讓她知難而退。
隻是沈聿白的犧牲,讓江厭離改變了想法。
沈聿白舍身為穆長青擋下致命一擊,使得那些與他勾結的勢力土崩瓦解,一個個落馬入獄。
江厭離就怕有人因為憤怒,而會對作為沈聿白的遺孤和遺孀的顧銘揚和商姝展開報複。
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將商姝與自己緊密地聯係在一起,成為他們的顧忌,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在這種思緒的驅使下,江厭離心中的猶豫和糾結瞬間消散。
“走吧。”
鬆開緊握商姝的手,江厭離率先轉動輪椅,向前駛去。
商姝緊隨其後,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如影隨形,消失在了烈士陵園的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