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商姝將陸淮安的手從肩膀上拉下來,改為挽住他的手肘。
她小心翼翼地挽著他往前走。
拉開車門,剛準備坐進車裡的江厭離看到兩人如此親昵的舉止,扶著車門的手驀地收緊,他喉頭不停地上下滾動。
像是終於忍耐不住一般。
他把萌萌塞進車裡,自己也跟著彎腰坐了進去。
啪的一下,將車門關閉。
轎車在車門關閉後,宛如火箭一般,嗖的一下,消失在原地。
*
庫裡南車裡。
看著身側麵色陰沉,一雙拳頭攥得骨節都泛白的江厭離,萌萌垂著頭,滿是自責,
“都怪萌萌不好,萌萌不該生病,更不該黏著叔叔的。”
江厭離抬手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不關你事。”
“可是我聽傭人姐姐說,嬸嬸就是因為叔叔去陪萌萌,嬸嬸才生氣不要叔叔的。”
萌萌聳拉著眼皮,很自責。
如果她生病的時候再堅強一些,沒有非要黏著叔叔就好了。
可是那晚的媽媽好可怕,她真的好害怕。
聽了萌萌這話,江厭離麵色驟然冷沉了下來,“哪個傭人姐姐說的?”
“沒……”
意識到自己說漏嘴,萌萌趕緊捂住嘴巴。
萌萌不說,江厭離自會讓人去盤問。
江厭離自小沒少聽傭人在那背著他亂嚼舌根,他最憎惡這種行為。
把萌萌送回半山腰,江厭離並沒有再繼續留在半山腰的彆墅裡。
他去了江家的醫院。
他接到江老爺子隨從保鏢打來的電話,說老爺子昏倒入院了。
江氏醫院。
醫院的走廊裡,陽光透過半開的窗戶灑在地麵上,形成斑駁的光影。
一陣微風吹過,帶著醫院特有的消毒水氣味,卻無法吹散沉悶的氣氛。
江厭離手腳冰涼地走在走廊上,身側,是江一。
“老爺子到底九十了,再硬朗的身子骨,也是吃不消集團裡那些反骨三天兩頭的刺激。”
江一麵色凝重地跟在江厭離身後。
江厭離沒有作聲,但他的心情到底是沉重的。
走進病房。
老人家閉著眼,安靜地躺在病床上。
他臉色蒼白,皺紋深深地刻在臉上,像是一幅經曆過風雨侵蝕的古老地圖。
大概是聽到了動靜,江老爺子緩緩睜開眼來。
他的眼睛有些渾濁,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平日裡嚴厲威嚴的人,此刻脆弱得像一尊易碎的玻璃體,仿佛輕輕一推就會碎掉。
江厭離何曾見過這樣脆弱的好似不堪一擊的江老爺子。
他的爺爺一直如參天大樹一般,仿佛什麼風雨,都吹不垮。
可能是老人家太強大了,強大到他都快忘了他已經是一個年過九十的老頭了。
“爺爺……”江厭離蠕動唇瓣,一種恐懼的情緒從心底漸漸蔓延開來。
江厭離六歲開始由江老爺子撫養。
老人家對他很嚴厲,但從未苛待過他。
他是老人家手把手拉扯大的,可他卻讓高齡的他勞累到昏倒入院。
他可真是……不孝。
大概是病了,江老爺子倒是沒有往日的威嚴和長輩架子。
他眼神無力地朝江厭離抬起手。
江厭離過去握住老人家的手。
他半蹲在床前。
在所有人都離他而去後,江老爺子算是江厭離心靈慰藉的最後稻草。
如果老人家也離他而去。
他就真成沒人愛的可憐蟲了。
江老爺子長滿老人斑的手輕輕地握住江厭離的手,他聲音有氣無力地說道,“爺爺管不動你了。”
像是妥協了一般,江老爺子退讓一步,“你要與她在一起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