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園的伯伯和賣酒叔叔一起找上我家,我媽知道後,拿起竹條就是一頓竹筍炒肉。”任宥現在回憶起來都覺得自己屁股有點疼,火辣辣的疼。
“那其他人呢?”宋冬好奇,“他們也被打了嗎?”
“沒有,他們說都是我乾的,他們攔不住我。”任宥無奈地笑,後麵倒是鬆了口氣,“然後我就不跟他們玩了。”
“他們太壞了。”宋冬聽著任宥說的就忍不住皺眉。
任宥卻笑,聽著宋冬的語氣隻覺得無比可愛,這些事早就過去,今天再提起不過是想逗宋冬一笑,說起來倒像是前塵往事一般:“我小時候真的很調皮,我媽沒少打我,一個小胖子跟著街上那群小孩一起乾了不少壞事,很多人都跟我媽告狀,然後我媽就打我。”
“不過好像我上了四年級之後,我媽就再也沒有打過我了。”任宥回憶到從前,忽然發現,在過了三年級暑假,他和媽媽一起回到曲汕以後,許知依就再也沒有打過他,甚至連罵都沒有罵過他。
“為什麼?”宋冬也疑惑。
任宥也說不上個所以然來,想了想那時候自己轉變也挺大的,咂吧嘴隨口說:“大概因為我也沒有那麼調皮了吧。”
“從那時候我就開始注意體重減肥了。”
如果說三年級的暑假是許知依對他教育的轉折點,那個三年級的暑假,也是任宥轉變想法重新開始的一個關鍵點。
“為什麼?”宋冬依舊疑惑,脫口而出才驚覺自己問得太多。
任宥打了個哈哈含糊過去:“可能因為突然開悟了吧。”
“宋冬,你小時候呢?”
“我小時候?”宋冬本懊惱自己對著人家的隱私刨根問底,此時突然被任宥問得一愣,自己已經很久沒有想過以前,那段兒時歡樂的日子和現在隔了一個初中,初中讓她不忍回首,所以她很少回憶,現在再想起來,已經有些模糊。
“我小時候好像並沒有什麼有趣的事。”宋冬努力回憶著,那些記憶模糊且破碎,倒是讓她迷迷糊糊想起了一件好玩的事。
“小時候我不住在這裡,住在鄉下,每天上學是爸爸開大貨車送我去的,或者媽媽開電瓶車。”
“我小時候喜歡賴床,但鄉下到學校有一段距離,需要起早。有天下雨,天是灰的,奶奶叫了我好幾次,我坐起來又倒下去睡了,再被奶奶叫醒的時候已經快要來不及。”
“奶奶給我把雞蛋裝好,讓我爸開那個送貨的車帶我去。”宋冬想了想,有些無奈地笑起來,眉毛都舒展開,“我急匆匆坐上車,開了一半我發現書包忘帶了,我爸開回去拿了,一路加速到學校我跑近學校裡麵的時候才發現襪子濕了。”
“雨下這麼大?”任宥驚訝,“那你那時候沒著涼吧?”
雖然任宥不在麵前,但回憶起曾經的囧事,宋冬的臉頰還是爬上兩抹紅暈:“不是,是我沒換鞋,腳上還是拖鞋。”
任宥噗嗤一聲沒忍住笑出來,但大概笑得急,他被嗆了幾口冷風,在那頭咳嗽起來。哪怕如此,還是沒忍住打趣:“所以你那一天都穿著拖鞋?”
宋冬有些囧地摸了摸鼻子,嗯了一聲,“但後來我媽媽給我拿鞋子來了”。
任宥的笑聲直直從電話那頭傳到耳邊,他的呼吸通過手機噴灑,讓她沒忍住抓了下耳朵。
兩人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任宥又講了好幾件小時候有趣的事,逗得宋冬肩膀顫動笑得合不攏嘴。
笑聲混著任宥那邊傳出來的風聲,像夜晚不願停歇的夢。
不知道過了多久,任宥那邊風聲停了,話筒裡少年的聲音更加清晰。
宋冬聽到他喊她。
“宋冬。”
“嗯?”
“心情好點了嗎?”任宥微微喘著氣,輕聲問道。
“好多了。”宋冬笑著感謝,心跳不自覺加速,喝過水的嗓音清甜,“謝謝你呀任宥。”
任宥那兒仿佛含混不清地哼笑了聲,還未等她聽清那聲笑是什麼意思,就聽到任宥清了清嗓子說:“那你想更開心點嗎?”
“怎麼樣更開心點?”宋冬納悶著,歪頭有些不解。
任宥沒明說,反而問了她一個問題:“還記得我送你的生日禮物嗎?”
“嗯,一個哨子。”宋冬當時看到哨子的時候還驚訝一瞬。
這個哨子不同於體育老師吹的那種,它很小,甚至可以說袖珍,放在掌心好似不捏緊就會掉,更像是一個小裝飾,但吹了下,卻是哨聲清悅,如同流星劃破長空。
哨子下麵還壓著一張卡片,上麵寫著一句話,字跡淩厲瀟灑:
【隻要哨子還能被吹響,一切就還有希望。】
那時候她猜想,大概是任宥擔心她不會說話而心情鬱結,所以專門送了她一個哨子。
任宥笑著說:“對,就是它,你拿上它,下樓。”
“下樓?”宋冬更疑惑了,隔著窗戶玻璃朝外邊投去一眼,“你在樓下嗎?”
任宥含糊地說不是,但樓下有個驚喜,說完還不忘叮囑她多穿點衣服再下樓。
宋冬本想晚上寫作業,因此穿的本來就是厚厚的睡衣棉服,她將扣子扣好,又找了一頂毛茸茸的帽子帶上,才開門下樓。
夜晚的宣淮可真夠冷的,那風簡直就是冰冷的刀片,吸一口氣鼻子都像是被凍住。
宋冬一直沒斷電話,混著樓道風聲,就聽到任宥在手機裡指引著她:“你走去後麵停車的那片地方。”
那片地方空曠,隻有稀稀拉拉幾輛車停著,其餘什麼都沒有。
“任宥,這兒什麼都沒有。”宋冬四下看了看,隻有路燈下飛舞著幾隻蟲子,不知道任宥說的驚喜在哪裡。
“你吹下哨子試試,小點聲就行。”任宥語氣絲毫不見慌亂,還是有條不紊的。
宋冬雖然疑惑,但還是聽從任宥的指揮照做。
擔心吵到附近的居民,宋冬很小聲地吹了一聲,吹完就將哨子握住,擔心擾民心虛地對電話開口。
“吹了。”
“嗯。”任宥嗓音含笑,電話裡的聲音好似和現實重合,“宋冬,回頭。”
宋冬轉頭,手機還貼在耳邊,電話裡的人卻已經站到了她麵前。
如真似幻。
“你,”宋冬瞪大雙眼忽然結巴,“你、你從哪裡出來?”
“躲在那邊一個草叢裡了。”任宥輕笑往後一指,天黑,宋冬沒發現很正常。
電話裡的人突然出現在麵前,宋冬的心比撲棱飛舞在燈邊的蟲子還慌亂,握著哨子的掌心都出汗。
她定定看著任宥,仔仔細細打量著他。在這個寒風吹過的夜晚,他的額角卻有細小的汗珠,鼻尖也是,被路燈一照,仿佛是小小的珍珠。
“你怎麼突然來了?”
“不是說要給你一個驚喜?”任宥的手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來,放到背後。
宋冬長睫一顫,看著任宥清澈乾淨的眼睛,喉嚨有些發緊,心也升起來,緊張地問:“什麼?”
“告訴你這個哨子的用法。”任宥眉梢一挑。
“不是吹的嗎?”宋冬懸著的心一放,羞赧化作臉頰紅暈漫了上來,剛剛是她想多了。
任宥讓宋冬哨子給他然後閉眼,背在身後的手中纏繞著那根鑲嵌著和田玉的紅繩,瑩潤的玉珠膈在掌心,他的心跳得慌亂。
趁著宋冬閉眼的間隙,他細細打量了一眼,宋冬眼睛沒腫,可見白天沒有久哭,不過眼下青黑,在瓷白的臉上格外明顯,是昨晚沒睡好的緣故。
任宥接過口哨,在哨子尾部底下,找到設計時預留的穿繩孔,穿過打了個結,又啪嗒嗯了兩下打火機,將紅繩打結的末尾燒了燒,知道不會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