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門口去看,是沈嶺的同伴們從院子裡抱了木柴進來,擱在屋中空地處用石頭壘出的一個灶坑裡。
虞歡注意到,是那個子最矮的小郎君生起的火。
他先是拿幾根木柴搭出一個形狀,隨手抓了些細碎的枯枝引燃放進木柴之中,然後鼓著兩腮朝枯枝之間猛吹幾口氣。
等火勢一起,火舌舔上木柴,篝火也算是點燃了。
篝火一被點燃,屋子裡瞬間就變亮了許多。
這時候才注意到,篝火堆旁邊還擱著些用油紙墊著的血淋淋的東西,其中有些支起來的東西,好像是骨架子。
想來她先前聞到的那些血腥氣,就是這些東西發出的。
這些場景,虞歡都是第一次見,神情間不免帶出好奇來。
她這幅樣子落在沈嶺的眼中,就更像剛出生、對周圍的一切都無比好奇的小羊羔了。
同時又探究似的看著她,暗道,這小女郎經曆了這麼多事兒,竟然不哭不鬨,除了讓她從窗邊往下跳的時候,看出她麵上有害怕的意思,到這會兒已經像個沒事人了。
由此更加肯定,她一定是見慣了各種大場麵,家中背景非富即貴!
跟著又湧起一股悵然來。
他打交道過的人不少,非常肯定絕沒有和她這樣的貴人接觸過,之前在集市口的情形,八成是她記錯了人。
但心中還是好奇,她到底是因為什麼事,把彆人記錯成了他的名字的?
沒影兒的事兒想了也是白想,他不再糾結這些,對她說,“今晚肯定是進不了城了,等會兒東西烤好了,你也吃些,多少墊墊肚子。”
之後想起什麼,“我先給你弄碗水喝。”
周圍沒有挖水井,這裡也不過是他們平時出城打獵暫時歇腳的地方,帶來的就隻有水囊。
沈嶺摘下牆上掛著的水囊,拔下瓶塞,快要遞給虞歡時,頓了一頓,然後問虞歡,“你還有帕子嗎?”
虞歡不解他為什麼突然問這個,隨即想到,之前他接住自己時,在地上護著自己滾了幾圈,或許是那時候受了傷,現在有機會了,打算處理下傷口。
便取出絹帕,遞給他。
然而沈嶺接過絹帕以後,看都沒看,直接拿去擦起了水囊的囊嘴兒。
擦了幾下,覺得擦乾淨了,才把水囊重新遞給她,“沒有碗,你湊合著喝吧。”
虞歡接過水囊,道了謝。
原來他是擔心自己嫌臟,這才朝自己要帕子。
篝火那頭的小郎君們這時候叫起沈嶺來,“沈嶺,火點好了,你帶她一起過來烤火啊。”
沈嶺揮揮手,“知道了,”又說,“你們渴的話就拿那個水囊喝水吧,這個給客人。”
“好嘞,”那個嗓音粗嘎的小郎君接道,“跑這一路我也是真渴了,我就不和你們客氣了啊,我先喝。”
“你快點兒,我也渴著呢!”又有人著急起來。
幾個人你催我搶,輪番抱起水囊喝水解渴。
虞歡也跟著沈嶺走到篝火堆邊,坐下來烤火。
篝火上方架著一個簡易的烤架,烤架上搭著幾根沒有剃乾淨肉的骨頭。
沈嶺幾人手腳麻利的把零散的肉和內臟等物拿簽子串起,同樣放到烤架上。
火光把坐在四周的人的臉都映得又亮又黃,虞歡無事可做,就開始看另外三人的長相。
坐在沈嶺旁邊的那個小郎君長得憨憨的,雖然身量還沒有長開,但看上去格外的敦實;
再旁邊坐的是之前生火的那個最矮的小郎君,看上去要比沈嶺他們小很多,如今還是一團孩子模樣;
坐在她對麵的小郎君則是天生一張俊秀笑臉,眉目看上去也深邃得多,似有胡人血統。他衣服上的補丁和沈嶺他們不同,每一塊補丁都被裁剪成了各種動物的模樣,帶著十足的巧思。
看起來,似乎都是有趣的人。
等待肉熟的時間漫長又無聊,對麵那個對誰都是一副笑臉的小郎君當先起了話頭兒。
他一開口,變聲期粗嘎的嗓音就充斥整個屋子,刮著耳膜,但卻沒有一個人因此而皺眉頭。
“妹子沒在這種地方過過夜吧?你彆怕,這裡雖然看著烏漆嘛黑的,但絕對沒有野獸敢來,等明兒天一亮,城門一開,我們就送你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