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麵飽含熱淚地訴說著,一麵拉著她往家去,道是早就為她置辦了間乾淨屋子,就等著她住進來了。
他的說辭萬無一失,可怪就怪在,村長的家人對她這個侄女的出現顯然是驚大於喜。
那日跟村長回家第一個見到的人便是一婦人。
婦人小腹微隆像是已有身孕,聽到村長歸家的腳步聲笑吟吟地喚了聲公爹,卻在見到傅窈後白了臉。
女人的丈夫名叫大壯,更是對傅窈避如蛇蠍,唯獨對她態度還算平常的,是村長的婆娘,沉默寡言的老嫗。
傅窈心存懷疑,但這一家人卻對她不差。
即便名義上她是寄人籬下的親戚,卻也沒讓她做任何活計,於是傅窈隻能用閒逛打發時間。
村長家門外有一口井,她時常站在井邊打量自己。
原主生的美,明眸皓齒。
卻似是身子骨不太好,細膩的皮膚不顯紅潤,而是蒙著一層病態的蒼白。身上裹著一襲素雪絹裙,脫俗而羸弱。本是了無生氣的模樣,雙髻的兩根紅綢帶又為她添了些許生機,再細看些,那被紅綢翻嵌在發中的卻是兩枚發舊的銅錢。
……頭上戴銅錢,總覺得有些詭異,哪個人家會這般打扮姑娘。
“因為這本就不是普通的世界啊。”一道有些頑皮的少年音響起。
傅窈心下一驚,這聲音竟是來自她的識海。
聲音的主人像是打了個哈欠,懨懨地告訴她穿書的事實。
少年音慢條斯理地科普完世界觀和原著人物關係後,再次開口。
“所以,宿主的任務就是盜走男二的日月珠,再被他一劍穿心,這樣你才能回到你的世界。”
“等等——”傅窈扶額,這所謂的《誅邪》她根本沒看過啊。
照係統的說法,這個世界遍地邪魔,稍有不慎就會灰飛煙滅,危險係數這麼高的劇本。
“係統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原著劇情!”
“……”少年音沉默良久,乾巴巴道:“主腦損壞,大部分數據庫都丟失了,所以宿主加油吧!我覺得你可以的。”
那我要你什麼用,她在心中咬牙切齒道。
“有用的,我還是有用的!”係統不服氣地辯駁完,又緩緩賣了個關子,“宿主不覺得,這村子有些古怪嗎?”
古怪?當然怪了。
分明名字叫多子村,可這些天她在村子裡逛的時候一個孩童都沒看到。
不僅如此,她還隱隱覺得,這裡的村民對她,有些過分熱情了。
起初那群人同她親切地打招呼,她隻當是民風淳樸。
可漸漸的她咂摸出了村民們眼神中的另一層意味,那種神情,像是在看掉入狼群的獵物。
“這村子裡有妖氣。”係統出聲。
“那我現在豈不是很危險。”
傅窈聽了抿唇,麵無表情道:“既然這個村子這麼危險,身為炮灰我是不是該跑路,你說的男二又在哪他怎麼可能會來這犄角旮旯的地方,完不成任務我要是撞死自己也能回家的吧。”
傅窈眼前就是棵柳樹,說著就要作勢一頭撞死在樹上。
誰知卻撲了個空。
這柳樹也怪哉,兩人合抱的粗壯樹乾,若不是有草堆掩著,誰能知道它竟是空心的。
係統有些慌張,忙道:“你彆急呀,我能感覺到,男二就在附近了。”
“可村長他們馬上就要害我了。”
荒野間,白裙少女急喘著氣,腳下卻不停,顧不得什麼任務不任務,傅窈自覺保命最為緊要。
說起來今日傅窈總覺得老嫗似乎在偷偷摸摸地做些什麼,極有可能還與自己有關,不然怎會頻頻盯著她。
終於等旁人都不在屋,傅窈悄悄去了老嫗時常進出的屋子——
屋內竟是一套完整的嫁衣,顏色鮮紅。
傅窈疑惑,抬眼卻見老嫗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
傅窈心裡咯噔一下,正要說些什麼時屋外傳來村長歸家的聲音,那一貫沉默的老婦人便連忙走到她身前,隻說了兩個字——
“快跑。”
山林漆黑靜謐。
雪白衣裙的少女踉蹌前行。
她跑得急又快,發間綢帶飄動,猶如精靈在月色下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