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窈剛來時,他因心有芥蒂沒給過她好臉,但她卻不知道生氣似的隻一味討好著他,讓他那些拙劣彆扭的小把戲在她麵前無所遁形。父親隻關心他術法修習地如何,母親身子骨弱鮮少和他說話,隻有阿窈關心他陪著他。
他教她畫符籙,教她辨彆精怪,為她買愛吃的甜點,他早已把傅窈當作真正的妹妹看待。
可父親的話卻從來不準被違背,小少年低頭稱好,隻下頜勾勒出倔強的弧度。
季守拙最是了解這個兒子,歎息道:“你母親也是如此希望。”
他頓住,“母親的身子好些了嗎?”
柳如煙自產子後便孱弱不已,日日以湯藥吊著身子,甚少見客。
故此,季無月從不敢惹母親氣惱,也最是聽她的話。
“孩兒知道了。”他應聲而退。
這一幕被傅窈收入眼底,她的心底湧現一絲莫名的失落感,應是原身的情緒。
小季無月退出了去,季守拙轉身越過屏風朝榻邊走去。
屏風內除了季守拙的聲音外,又陸續傳來一女人的聲音。
傅窈不自覺屏住呼吸想去聽他們說了些什麼,她直覺與原身有關。
可聽了半天,隻聽到“魘息”、“禁術”等字眼,其間夾雜著傅窈的名字。
雖然她猜測這場夢境是原身的記憶,但上次她都能脫離原身的身體,這次為何不能。
福至心靈般,少女覺得身體一輕,回頭便見女孩仍在原地,而自己的身體已呈半透明狀來去自如。
她越過屏風直直走了進去。
隻見榻上臥著一纖瘦女人,女人生了張柔美的桃花眸,唇色卻是胭脂都遮掩不住的蒼白,是個典型的病美人。
那應就是季無月的母親,柳如煙了。
傅窈進去時,季守拙和柳如煙的對話已落到尾聲。
季守拙隱含怒意,可又不忍對病弱的妻子發火。
少頃,才道:“這個法子太過凶險,稍有不慎就——”
男人頓住,眼中竟含了淚,“如煙,就當是為了無月,你切莫以身犯險啊。”
柳如煙合上手中的書頁,搖搖頭淡聲道:“沒有她,便沒有無月。”
畫麵戛然而止,傅窈腦中唯餘柳如煙的最後一句話,沒有她,就沒有季無月。
什麼意思?
季家究竟是為了什麼收養原身,她身上究竟還有什麼秘密。
……
“快走快走,小小姐來了。”
“真是個災星。”
“凡是和小小姐走得近的都得了怪病,真不明白家主為何要收養這樣一個小禍害。”
“噓,彆說了,千萬彆讓少主聽見了。”
季家府邸內,白裙女孩如常在院落裡閒逛,但和以往不同的是,這些家仆不再向往日那樣視她為小小姐,而是如見到了洪水猛獸般避之不及。
女孩神色如常,卻在回到自己房間後悄悄紅了眼眶。
他們說的對。
她是災星,是邪魔,是造成這麼多人或傷或死的罪魁禍首。
所以才會一出生就害死了阿娘,她本就不應該存活於世的。
女孩正傷心著,遠處卻傳來熟悉的聲音,“快出來,來試試阿兄給你的生辰禮?”
“這可是我親手做的。”少年雀躍喊道。
呦,季無月這家夥對原身這麼上心。
傅窈也被勾起了興趣,想看看他送的什麼玩意兒。
可原身卻猛地背靠過去抵住了門,“什麼生辰禮,我不喜歡。”
小季無月怔了怔,隻當她在鬨脾氣,接著笑道,“是一枚收妖戒,阿窈出來看看,定然不會不喜歡的。”
“這枚戒指可是花了阿兄一個月時間做呢,阿窈若是遇到精怪妖魔,收妖戒都能統統收了,怎麼樣?厲不厲害?”逗女孩開心似的,小少年語氣誇張道。
女孩被說得心動,分明已浮現神往的表情,想到那日聽到季伯父對季無月說的話,她咬了咬唇,定定道:“我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