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人城的罪人,他們到底有什麼罪?”李伴峰對這些名詞都很陌生。
秋落葉搖頭道:“這事說不清楚,總之這群人不善,據說還和外州有牽扯。”
“和外州有什麼牽扯?他們是外州派來的?”李伴峰立刻提起了戒備,要是外州派來的,絕不能讓他們踏進地塊一步。
秋落葉道:“外州那些個關防使散出來的消息,說罪人城逃出來的人,誰都不許收留,要是留下了,就是和關防使過不去,
過不去就過不去,我也不怕關防使,但是這群怪物不好對付,我必須早一步下手,
這段日子叫開荒的多加小心,那些三頭怪都在地界東邊,讓咱們的人少往那邊去。”
秋落葉又要走,李伴峰道:“秋大哥,咱們換換,你先在這盯著開荒,我去看看那群人,
咱們現在正是當緊的時候,隻要不是外州和內州派過來搗亂的,咱們儘量彆動武。”
秋落葉擺擺手道:“我看他們就是過來搗亂的!把他們性命都留在這,這樣最穩妥!”
用尋常辦法根本勸不住秋落葉,李伴峰換了個策略。
“秋大哥,每天開荒的人數以百計,你讓我怎麼盯著?我是能收供品,還是能派人考校?”
其實這些事,李伴峰都能做,但秋落葉不知道。
“兄弟,我也不是難為你……”
李伴峰道:“地頭神的事情,我玩不轉,我去找外邊的人聊聊,先看看是什麼狀況,這事我還能辦的明白。”
秋落葉不放心:“罪人城出來的怪物都能打,我怕伱出事,讓他們派人到咱們地界上來談。”
“那不行,”李伴峰也不放心,“他們要進來一個還好說,要進來一群可怎麼辦?我單獨去就是了,就算出了狀況,也有脫身的辦法。”
“老七,要不咱們跟他們來點文的?”秋落葉打算寫一封書信,讓李伴峰帶著,給對方一點震懾。
想想秋落葉寫給異怪們的契書,就衝那份文采,書信暫且不要寫了。
李伴峰直接去了地界東邊,老遠看到了等在路邊的娟子。
這人長得挺端正的。
在普羅州生活了一年半,李伴峰見的事物太多,沒覺得三頭人有什麼不好接受。
秋落葉手下一隻老虎,正在和娟子交涉:“我告訴你,彆不知好歹,秋爺讓你趕緊滾蛋,再不滾我可就不客氣了。”
娟子客客氣氣說道:“不收我們也沒關係,能不能給我們點吃的。”
“哪那麼多吃的給你們?趕緊給我走,彆逼我跟你們動粗!”
猛子生氣了:“動粗怎地,我怕你不成!”
雙方正要動手,見李伴峰來了,老虎趕緊退到了一邊。
李七看了看娟子,又看了看猛子,還看了看小山,問了一句:“你們誰做主?”
娟子道:“是我。”
娟子兩米多高,李伴峰覺得仰著脖子費勁,指著路邊的石頭道:“咱們能坐著說話麼?”
娟子點點頭,剛一坐下,被咯了一下,又站了起來。
石頭說話了,是個老者的聲音:“七爺,我是秋爺叫來說事的,這半天還沒張嘴呢,被這姑娘給坐臉上了,
要年輕的時候,坐就坐了,現在歲數大了,這姑娘還挺沉,我有點扛不住。”
李伴峰點點頭,和娟子麵對麵坐在了地上,直接問道:“你們來這想做什麼?”
娟子道:“我們想找個地方安家,想問問這的地頭神願不願意收留我們。”
“想在新地安家,你們開荒不就行了麼?這還有什麼好問的?”
三個頭麵麵相覷,眼前這個人似乎對他們不是太了解。
娟子聽到了石頭剛才叫李伴峰七爺,她也跟著叫了一句:“七爺,我們不能開荒,地頭神容不下我們。”
“為什麼容不下?”
“我們是罪人,來自罪人城的罪人。”說話的時候,娟子很坦誠也很平靜,這件事他們沒法遮掩,身上的標誌太明顯了。
“你們有什麼罪?”
猛子問了一句:“你不知道罪人城麼?”
娟子瞪了猛子一眼:“彆打岔!”
李伴峰對娟子道:“雖說是你做主,也得讓彆人說話,在我這,大家都能說話。”
娟子沒太聽明白,在他這,都能說話是什麼意思?
而且這人的態度也奇怪。
他對罪人城一無所知,可看到了三頭人,卻不像是在看怪物。
娟子在李七身上看到了希望:“七爺,罪人城裡出來的,都是有罪的人,地頭神如果願意給口飯吃,我們願意當牛做馬,開荒的事情,是絕對不敢想的。”
“你們到底有什麼罪?”
“在罪人城,人分兩類,一類是從外邊來到了三頭岔,入道失敗,沒能變成體修,變成了三個頭的怪物,這種人有罪,會被送去罪人城,
另一類是在罪人城出生的人,按罪人城的規矩,三個頭的怪物,不能婚配生子,但還是有人把孩子生了下來,
這些孩子原本隻有一個頭,可他們生來就有罪,必須在罪人城裡待著,慢慢也都長成了三個頭,也都成了怪物……”
“你彆總是說怪物,”李伴峰微微皺眉,“這話聽著刺耳。”
娟子看了李伴峰片刻,雖說幾天沒吃飯,可底氣稍微足了點,說話的聲音也稍微大了些:
“罪人城天光不斷,今年來的格外的狠,少的時候,三天至少有一次,多的時候,一天就有兩三回,
天光照在人身上,用不了幾個鐘頭,人就炸了,那場麵您可能沒見過,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李伴峰點點頭道:“我懂,我差一點就見到了。”
娟子接著說道:“城裡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我們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罪人城外邊有界線,我們也出不去,後來有一位恩人來了,給我們指了一條生路。”
“哪位恩人?”
“那位恩人不讓我們透漏他身份,他給了我們一張圖,讓我們沿著圖去找,說肯定能找到願意收留我們的人,
七爺,我們能熬到這,每走一步,腳印裡都帶著血,勞煩您轉告秋爺一聲,要是願意收我們,我們感激不儘,
不願意收留我們,也沒關係,隻求秋爺給我們口吃的,哪怕一頓飯也行。”
李伴峰沉默片刻,問道:“有件事我沒聽明白,你們說收留,是天天給吃給喝,養著你們?”
娟子連連搖頭道:“我們就想要一塊住的地方,生計我們自己想辦法,但凡有用得著我們的地方,讓我們做什麼,我們都答應。”
李伴峰看看猛子:“你怎麼說?”
猛子低著頭道:“我姐說的,就是我說的。”
李伴峰又看了看小山:“你呢?”
小山聲音很小:“我都聽姐姐的。”
他們三個依次說話,讓李伴峰覺得有些熟悉。
“光靠說的也不行啊,你們得做點事。”
猛子聞言,提起了戒備,他們剛吃過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