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葛俊蟆的屍體,何才元身體顫抖了一下。
貨郎笑道:“難受麼?你主子死了,你是不是特彆想磕一個?你可以磕一個,我放你過去。”
何才元的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他是真傷心。
猶豫了片刻,他沒去磕頭,長歎一聲道:“葛大人待老朽恩重如山,而今就這麼走了,卻讓老朽痛如刀絞!”
貨郎歎道:“難得你這份忠誠,早知道讓你再見上他一麵,
不過現在也不遲,這蛤蟆走路不快,伱立刻啟程,黃泉路上還能追得上他。”
何才元擦擦眼淚,搖搖頭道:“斯人已逝,老朽再無牽掛,今後願追隨於閣下,鞍前馬後,任憑驅遣。”
貨郎笑出了聲音,從夜幕之中緩緩現身,推著貨車來到了何才元近前。
以他的身份和實力,再加上走南闖北的職業,什麼人沒見過?
可何才元這類人物,總能給貨郎一些驚喜。
“你先說說,這隻蛤蟆怎麼來的普羅州?是誰指使他來的?我想看看到底是誰壞了規矩。”
何才元道:“其中詳情,老朽暫且不知。”
貨郎看著何才元道:“你什麼都不知道,我還留你做什麼?”
何才元趕緊改口:“我聽到過一些風聞,有人曾說葛俊蟆因為意外,誤入了墨香店,被地頭神困住,出不來了。”
“誤入?”貨郎笑道,“一不小心出了內州,然後誤打誤撞進了墨香店,是這個意思吧?”
何才元不傻,他知道這話不可信,趕緊解釋道:“這隻是傳聞,勞煩主子給老奴三天時間,老奴必定能查明此事。”
貨郎起了身雞皮疙瘩。
這才說了幾句話,何才元已經主動叫主子了,而且還自稱老奴。
“你是真心想跟著我?”貨郎半坐在自己的貨車上,隨手擺弄著撥浪鼓。
何才元撩起長袍,跪在了地上,給貨郎磕了個頭:“老奴願把這條性命托付給主子!”
貨郎點點頭道:“行,你這條命,我收下了。”
旁邊的楚少強看得非常清楚,他知道貨郎不可能饒過何才元。
隻是他沒想到,何才元猛然掀起了落在地上長袍。
在他長袍下方,有兩個用血寫下的大字。
一個“網”字,一個“殺”字,迅速飛向了貨郎。
這兩個字,是何才元向貨郎求饒的時候,偷偷寫下的,
“殺”字是為了和貨郎戰鬥,這點非常容易理解,楚少強想不明白,這“網”字是做什麼用的?
想用一張網困住貨郎,未免有些兒戲,可這“網”字不是一張網,一筆一畫,層層疊疊,嵌套了數百個細小的“網”字。
能在貨郎眼皮底下寫出這“網”字,足見何才元的手段,按照何才元的推斷,貨郎肯定先要打散“殺”字,再對“網”字出手,屆時數百張網一起張開,能為何才元拖延一點時間,有這一點時間,他就有機會從貨郎手上脫身
看著兩個字飛了過來,貨郎依舊坐在貨車上,拿著撥浪鼓左右一晃,輕輕鬆鬆接住了兩個字。
數百張網一起張開,沒纏住貨郎,纏住了撥浪鼓。
貨郎笑了,何才元哭了。
他知道貨郎很強悍,但沒想到強悍到這種地步。
貨郎用手一撥,把層層絲網全都撥開,鼓麵露出了何才元的血跡。
“這是你的血?”
何才元起身就跑。
貨郎左手攥著鼓麵,右手攥著鼓柄,兩手輕輕一擰,何才元整個人呈麻花狀,倒在地上,沒了動靜。
汗水順著楚少強的臉頰不停滑落,貨郎看著楚少強道:“該你了。”
楚少強哆哆嗦嗦道:“我不知道葛俊蟆為什麼會來墨香店,我是收到了內州的消息,說他被困在了這裡,隻要救他出來,就不再追究秋落葉的事情。”
“真的隻知道這些?”
楚少強連連點頭:“我沒膽子騙你,我說的都是實話,要是能放我一條生路,我感激不儘,如果一定要殺我,勞煩您給個痛快。”
貨郎走到楚少強近前,拿了塊麻布,抖落抖落,給楚少強擦了擦汗:“看把你嚇得,這汗擦都擦不乾淨,我給你塊胰子,你拿去洗洗吧。”
貨郎一伸手,貨車上飛過來一塊胰子,貨郎拿在手上聞了聞:“玫瑰香的,你嘗嘗。”
說完,貨郎把胰子塞進了楚少強嘴裡。
由不得楚少強反抗,這塊胰子直接鑽進了楚少強的喉嚨。
濃烈的玫瑰香氣,帶著泡沫,順著食道往上反,楚少強不敢掙紮,連泡沫都不敢吐出來,老老實實在原地站著。
吃了這塊胰子,楚少強心裡清楚,這條命算是保住了。
但他也知道,除非貨郎同意,否則這塊胰子再也出不來了,今後他要做很多事情,具體什麼事情,得看貨郎的吩咐。
“去吧,洗臉去吧。”貨郎一揮手,楚少強撒腿跑了。
貨郎走進了森林,看到李伴峰正在用膠布纏傷口。
“這西洋人的玩意不管用,就能止個血,我這有雪花膏,給你擦點,傷口好得快,還不留疤痕。”
李伴峰冷哼了一聲:“你什麼時候來的,是不是早就來了,就看著我在這挨打?”
貨郎一臉嚴肅道:“哪能呢,我剛到!”
“有多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