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相幫的總堂被殺了個乾淨,何玉秀提議:“把這鳥地方燒了,給江相幫留個灰飛煙滅。”
李伴峰搖頭道:“這麼好一座園子,燒了多可惜?秀姐,你這段時間不是正在修外宅麼?乾脆把這座園子送你算了。”
“不要!”何玉秀擺擺手道,“我嫌這地方晦氣,而且不光是晦氣。”
剩下半句話,何玉秀沒有說出來,說出來有點掉威風。
楚二替她說了:“七哥,江相幫層次在二流,可幫中弟子很多,分布很廣,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們各地的堂口分舵還可能死灰複燃,
江相幫如果想報複,總堂這塊地界必然是他們的主要目標。”
這是正經事,李七早就做好了打算:“老羅,你對江相幫最熟悉,從今天起開始著手,把江相幫從普羅州徹底打掃乾淨。”
斬草除根,這是正經做事的態度,羅正南很讚同李七的決斷,但有些話得說在前邊:“七爺,這事可不太容易。”
李七點頭道:“確實不容易,人手和錢我全擔下了,你隻管放心做事。”
有這句話,羅正南放心了,何玉秀在旁道:“老七,這事兒不能讓你一個人擔下,也得算何家一份,姐姐我也想要這個名聲。”
話說的非常坦誠,何玉秀真想要這份名聲。
名聲對於何家來說,重要麼?
以前不重要,但現在情況不一樣,各大家族經曆了種種風波,在普羅州的聲望遠不及從前,剿滅江相幫這件大事,有助於各大家族重新樹立威信。
陸春瑩道:“也算陸家一份。”
楚二笑道:“我自然是跟著七哥的。”
眾人出錢出人,全力協助羅正南處理江相幫的殘餘。
事情說定,何玉秀道:“老七,今晚先各自回家吃飯,咱們改日再聚。”
大家都餓了,今晚除了崔提克,大家都沒怎麼吃東西。
等眾人離去,羅正南帶著李伴峰在總堂轉了一圈,庫房和暗室翻了個遍,除了地契和房契,什麼好東西都沒找到。
李伴峰把地契和房契交給了羅正南:“這地方以後就歸你了,伱要是實在不想要,作價賣了也行。”
羅正南苦笑一聲:“這地方怕是也沒人敢買,江相幫做了太多傷天害理的事情,我想在這開座善堂,也算幫他們贖去一點罪過。”
李伴峰點點頭:“就這麼辦了,錢我出,另外告知咱們報館,江相幫被滅的消息,要儘快見報。”
離開了江相園,手套對李伴峰道:“不應該呀,這麼大一個幫門,總堂裡什麼好東西都沒有?就算沒有法寶,好歹也得有點真金白銀!”
李七倒不覺得意外:“肖正功想廢了江相幫這塊招牌,這座總堂他也不想要了,好東西早都送走了。”
回了隨身居,娘子已經把肖正功的魂魄吃了個乾淨:“喂呀相公,從這魂魄的成色來看,這個人應該到了九層,修為不可見,或許會有些偏差。”
肖正功年紀不大,修為居然這麼高,在普羅州的豪門之中也非常罕見。
這份紅利,是從內州來的,還是外州給的?
唱機吃完了,其他人各自動筷子,雖說修為不低,可終究不是雲上,一家人不爭不搶,就當吃了頓家常便飯。
手套沒急著吃飯,在肖正功的衣物裡找了半天。
李伴峰問道:“你找什麼呢?”
手套用拇指拖著食指,陷入了沉思:“當家的,你說總堂不要了,沒有好東西,這在情理之中,
可肖正功身上總得帶點好東西吧?隨身的法寶不用轉移出去吧?”
這話說的沒錯,以肖正功的身份,身上的法寶肯定少不了。
李伴峰在肖正功的衣物裡找了一圈,手套搖搖食指道:“當家的,不用找了,我已經找了兩遍了,連錢夾子都沒有,哪怕他是丐幫幫主,身上也得帶兩張鈔票,這事有蹊蹺!”
苦思之間,忽聽隨身居一聲咆哮:“阿套!你打算把那東西留到什麼時候!”
差點忘了,好東西還沒交給隨身居。
李伴峰和手套一並去了三房,隨身居一陣顫動,似乎有些急不可耐。
手套不急,他先把一對石錐子交給了李伴峰,就算老爺子親自開口,東西也得先給當家的。
李伴峰把石錐子放在地上,石片一點點從錐子上脫落,露出了這對寶貝的原本麵目。
不是石頭,是鐵做的,和之前從馮崇利手上買到的鐵尺十分相似。
眼看著這對寶貝慢慢融化,消失不見,隨身居再也把持不住,發出了震耳欲聾的笑聲。
“謔哈哈哈哈,八條了!”
他這一笑,嚇得洪瑩一哆嗦:“什麼八條?還九餅呢!”
三房裡,李七問隨身居:“老爺子,有了八條鐵軌,你這實力又能上一個層次吧?”
隨身居沒急著回答,對手套道:“阿套,吃飯去吧。”
手套沒反應。
“阿套?阿套!想什麼呢你?”
手套抬起頭道:“老爺子,叫我?”
“我讓你吃飯去吧!”
“好!”手套答應一聲,回了正房。
隨身居問李伴峰:“這小子出了什麼狀況?”
李伴峰道:“江相幫總堂裡沒找到好東西,幫主這也沒有好東西,他有點想不開了。”
隨身居冷哼一聲:“就看不起這些做賊的,少吃一頓飯他們不在乎,少拿一件東西,就跟活不起了似的。”
李七笑道:“咱們先說鐵軌的事。”
隨身居屏蔽了隨身居裡的所有人,對李伴峰道:“有了八條鐵軌,我應該能撞開一道界線。”
“什麼界線?”
“去往內州的界線。”
李伴峰一驚,旋即喜道:“能去內州了,是不是就能把老火車救出來?”
隨身居沉默許久,問道:“你想救老火車?”
“想救,”李伴峰沒有隱瞞,“他救過我的命,我一定要救他出來。”
隨身居長歎一聲:“我也想救他出來,可現在不是時候。”
“不是能去內州了麼?怎麼還說不是時候?”
“你不是時候,我也不是時候,你修為不濟,不到雲上,我不敢讓你去內州,
我這隻有八條鐵軌,數目也不夠。”
“八條還不夠?到底需要多少條?”
隨身居算了算:“鐵軌總數十二條,最好能找齊,否則進了內州,也很難出來。”
“我娘子的修為已經到了雲上,而且還不是普通的雲上,有她幫忙,應該多幾分把握。”
隨身居笑了:“阿七,彆跟我說什麼真心實意,也彆跟我說什麼夫妻同心,那些我都不相信,
就算你們倆真是夫妻,就算你們的情意確實是真的,我也不相信,
想讓我相信一個人實在太難,隻要她還在這裡做宅靈,我就不可能輕易放她出去,
這是為了規矩,也是為了你,
拿到這兩根鐵軌,我想起了一些事,想起這些事之後,我更不相信什麼情意,
另外,告訴阿機一聲,彆總去招惹五房那個人。”
這是隨身居第一次主動提起五房。
李伴峰問道:“五房那位,到底是什麼人?”
“有一點模糊的印象,她好像是某位乘客,到底是什麼身份,我想不起來了,隻知道他在火車待了很久,也不知她現在到底變成了什麼樣子,
有些事你可以不用擔心,隻要她還在火車上,就由不得她撒野,
但阿機最好不招惹她,他修為不夠,有些事兒他抓不準分寸。”
李伴峰問了一句:“我也算是乘客麼?”
“哼哼,”隨身居笑了,“你不是乘客,從來都不是。”
李七出了三房,看到一家人正在乾飯,隻有手套在對著肖正功的衣物發呆,他真受了刺激,連飯都吃不下去。
到了五房,放映機正對著牆壁投射畫麵,畫麵之上,美麗的女子穿著一襲白紗,正在海邊彈奏著鋼琴。
影片雖是無聲的,但李伴峰似乎能聽到優美的樂曲,甚至還能聽到在沙灘上來回往複的波濤。
放映機身邊整齊的堆放著幾十張油紙,這些油紙是用來裝蠟燭的。
房間的一角,貼著牆壁堆滿了膠片盒子,放映機幾乎把家裡所有的膠片都用儘了。
“兄弟,吃飯了。”李伴峰坐在了放映機旁邊。
放映機回答道:“七導,我不餓,我想跟你打磨一下劇本。”
李伴峰點點頭道:“這個房間有些淩亂,我想換個房間探討劇本。”
“那咱們去八房吧,”放映機對畫麵中的女子說道,“今天就到這裡。”
女子把臉轉向了鏡頭,帶著微笑點點頭,合上了鋼琴的蓋子。
放映機關上了鏡頭蓋,畫麵一片漆黑,他懸浮在半空,跟著李七去了八房。
等關上房門,放映機突然顫抖起來:“七導,我很害怕,這可能不是藝術,我可能觸碰到了魔鬼。”
“彆急兄弟,慢慢說。”李伴峰點了支煙,插進了放映機的膠片盒裡。
一陣煙霧騰起,放映機平靜了一些:“七導,在上一次戰鬥中,我從敵人手裡奪來了一支珠花,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主要應該歸功於唐刀,
我把那支珠花留下了,那是一隻層次不低的法寶,有著很強的自我意識,我把她當做禮物獻給了五房姑娘,
我這麼做是不對的,那是一份珍貴的戰利品,應該交給七導處置,可我這麼做真的是為了……”
放映機的情緒又開始激動,李伴峰安撫道:“不要緊,咱家不缺法寶,不用放在心上。”
放映機接著說道:“五房姑娘很喜歡這份禮物,她跟我說了很多關於她的事情,包括她的名字,包括她的來曆,
她說她叫蘇麗君,原本是一個頗為富有的女子,結果被負心漢殺害,帶著怨氣的魂魄,遊蕩荒野老宅之中。”
聽到這裡,李伴峰眉頭微蹙,這個故事,他似曾相識。
她要說她叫羅玉妮,這事兒可就麻煩了。
放映機接著說道:“後來因為種種意外,她來到了這座宅邸,從此受困於此,再也沒能出去,
在遇到我之前,她說她從不與宅子裡的任何人交流,她說她和我如此的投契,是因為我們對藝術有著共同的執著。”
李伴峰道:“你不相信她說的是真的?”
“我相信,我覺得她說的句句屬實,可她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和我預想的是一樣的,”說到這裡,放映機又開始顫抖起來,“她說她的名字叫蘇麗君,我覺得這個她就該叫這個名字,哪怕她不告訴我,我也能猜得到。”
“名字都能猜到?”
“能!真的能!還有她的身世,和我的猜測也完全一樣,就算她不說,我甚至都能猜到她被害時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