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什麼時候多出來個黑手套?
李伴峰一句話都沒有多問,抄起鐮刀直接衝了上去,對著黑手套就砍。
黑手套繞到白手套身後,高聲喊道:“彆衝動,我這裡有好東西,肖正功身上的好東西,放我離開,我把東西給你們!”
李伴峰躲過白手套,舉著鐮刀接著砍。
黑手套的身形忽然消失,白手套高喊一聲:“當家的,小心!”
李伴峰察覺惡意襲來,俯身閃避,黑手套扔出一把匕首,沒能打中李伴峰。
這把匕首工藝上好,砍在桌子上,直接把桌子砍成了兩半,正在熟睡的判官筆滾在了地上。
隨身居裡沒有這麼好的匕首,手套此前的推測是對的,這把匕首應該來自肖正功,他身上的東西,都被黑手套收走了。
李伴峰回身去砍黑手套,黑手套再度消失不見。
白手套迅速感知到黑手套的位置,衝上去與黑手套廝殺,黑手套喊道:“就算殺了我,他的東西你們也拿不到。”
李伴峰揮刀砍去,黑手套的身影再次消失,這一刀差點砍中白手套,李伴峰趕緊收招。
黑手套趁機現身在李伴峰眼前,一邊躲閃著李伴峰的攻擊,一邊說道:“與其爭個兩敗俱傷,不如就此做一回生意。”
白手套拎起鏟子砍向了黑手套,黑手套在李伴峰身邊縈繞,白手套又不好下手,猶豫之間,黑手套閃到白手套身後,手指在白手套身上一劃,刺啦一聲,白手套背後豁開了一道口子。
白手套身子一哆嗦,疼的站不穩,黑手套伸出兩根手指要剪了白手套的手指頭。
李伴峰搶先一步救下了白手套,回身用鐮刀一掃,黑手套勉強躲過,身影再次消失。
這黑手套用的什麼技法?
李伴峰和白手套的速度都奇快,這還是在李伴峰的宅子裡,身為宅修,李伴峰占了極大的便宜。
可黑手套時隱時現,還總是能給自己找到掩護,以一敵二,竟然能支撐這麼長時間。
這麼強悍的黑手套,昨天李伴峰殺肖正功的時候,他怎麼就不出手?
洪瑩想要收了黑手套,卻被唱機攔住:“丫頭,不可莽撞。”
洪瑩詫道:“這有什麼莽撞?我一槍戳他個稀巴爛!”
趙驍婉道:“這廝太狡詐,身形始終在相公旁邊,我怕你錯手傷了相公。”
“放心吧,我有分寸,要是失手了,你打我板子。”
“打你板子有什麼用?能換回相公一條命麼?你多年未曾廝殺,我可信不過伱!”
這黑手套雖說難纏,可他缺乏殺招,想傷了李伴峰,難度也很大。
娘子耐心看著相公和他周旋,等找到合適的機會就能製服黑手套。
黑手套從地上現身,轉眼又飛到棚頂,對李伴峰道:“我知道你們都是狠人,可想殺我也沒那麼容易,我可以在你們家裡再藏上十天半個月,你們也未必找得到我,我肯定能找到機會逃出去,到了那個時候……”
手套突然不說話了。
他在好奇一件事,自己怎麼飛了這麼高。
他的作戰策略是身形儘量不離開李伴峰,讓白手套和李伴峰都不方便出手。
而今飛到棚頂上,狀況可就不妙了。
這屋子裡也沒風,到底受了什麼乾擾?
正詫異間,躺在地上的判官筆笑了一聲:“哼。”
黑手套大驚失色,他沒有留意到判官筆,昨晚判官筆懶得吃飯,一直躺在桌上沒動,他還以為這不是個活物。
我什麼時候中了這支判官筆的技法?
他為什麼要托著我飛?
但見李伴峰揮著鐮刀跳了過來,黑手套剛要消失,卻聽判官筆道:“本錢還我!”
黑手套的動作瞬間遲緩了。
李伴峰用鐮刀把黑手套鉤了下來,釘在了桌子上。
黑手套痛呼一聲,喊道:“放了我!不然我把肖正功的好東西都給毀了!”
李伴峰點點頭道:“你毀了吧,我不稀罕。”
黑手套一驚,他久經世事,知道哪句話是威脅,哪句話是真格的。
看李伴峰要動真格的,黑手套趕緊改口:“剛才是我著急,說話有些沒分寸,七爺,以後我跟著您做事,您讓我做什麼,我做什麼。”
李伴峰笑道:“你客氣了,咱們沒這麼熟。”
“七爺,您聽我說,您身邊都是能人,將來肯定是要做大事的,可您那隻白手套不行,翻天窗,掏地道,他還算湊合,闖窯堂,搭架子,他這手段比我差遠了,
七爺,您要是不信,您就用我一段時間,我要是比不過那白手套,今後任憑你處置。”
白手套站在地上,背後一條長長的口子,一根根線頭在外邊翻著。
他低下了食指,一聲沒吭。
黑手套說的沒錯,他自己也知道,他確實不如黑手套。
當初他也在隨身居潛伏了一段時間,李伴峰沒發現。
可那是李伴峰沒發現。
而今黑手套在隨身居潛伏了一天一夜,白手套自己沒發現。
不光是他,老爺子也沒發現。
更顯本事的是,黑手套能打開隨身居的大門,白手套做不到。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明晃晃的差距就在眼前,沒什麼可說的。
白手套耷拉著腦袋,走到了房間角落,忽見李伴峰指著黑手套道:“娘子,收了他魂魄。”
黑手套驚呼一聲:“為什麼?”
唱機沒有半點猶豫,直接把唱針紮在了黑手套身上。
當年的三軍統帥,什麼人沒見過?
白手套不好養,但黑手套根本養不熟,娘子一眼就能看出來。
黑手套喊道:“七爺,我本事比那隻手套高,你為什麼不留我!”
李伴峰麵無表情道:“因為你傷了我兄弟。”
兄弟?
黑手套理解不了。
不就是一件法寶麼?什麼時候成了兄弟了?
理解不了也沒用,娘子唱針一顫,把黑手套的魂魄給收了。
李伴峰把白手套撿了起來,看了看他背後的傷口:“忍著點疼,我讓娘子把傷口縫上,最多留下一道疤。”
“不打緊,不打……”手套哽住了,五個手指頭一起顫抖,半天說不出話。
娘子取來絲線,一邊幫白手套縫傷口,一邊對李伴峰道:“那黑手套還剩下一點靈性,有些手段還能派上用場。”
李伴峰搖頭道:“不用,咱家就一個手套。”
他去了九房,把蓮花抱到黑手套旁邊:“收了它。”
紅蓮展開蓮葉,剛把黑手套收進了蓮心,忽聽白手套說一聲道:“三夫人,您等一會。”
紅蓮啐了手套一口:“你叫誰三夫人。”
手套默然片刻,縱身一躍,一並跳進了蓮心裡。
李伴峰一驚,衝著紅蓮喊道:“吐出來,趕緊吐出來!”
紅蓮迅速合上了蓮葉:“遲了,他和黑手套一起化成了蓮子。”
“怎麼這麼快就化蓮子了?煉丹的時候怎麼沒見你這麼快?趕緊給我放出來!”
李伴峰想把蓮葉撬開,唱機勸道:“相公啊,紅蓮不吃生,咱家手套有魂魄的,不會被紅蓮徹底煉化,
但他體魄要大改,魂魄會不會有傷損卻難說,相公先彆打擾她,隻要這個賤人不是成心想傷了手套,應該不會有大礙。”
李伴峰趕緊放開了紅蓮,在二房收拾了一張桌子,把紅蓮靜靜擺在了桌上。
正房的桌子被劈成了兩半,李伴峰正要把碎木頭扔出去,卻見判官筆還在地上。
他趕緊把判官筆撿了起來,讚賞道:“今天你立了大功,我沒見你碰到那黑手套,你為什麼還能帶著他飛?”
判官筆回了一句:“輕!”
李伴峰想了想道:“是因為手套足夠輕麼?”
“嗯!”判官筆可以在不用觸碰的情況下,讓比較輕盈的物件飛起來。
李伴峰驚訝道:“這個手段可沒見你用過。”
“哼!”判官筆很是不屑,這個手段他用過,雖然很少有人留意到,但這個手段對他來說很重要。
重要在哪裡呢?
李伴峰把判官筆放在了儲物架上,判官筆翻個身,想要睡去,卻發現儲物架上有點冷。
他看了一眼床邊的報紙,在自己不用動的情況下,他讓桌上的報紙飛了過來,落在了自己身上。
這樣就不冷了。
李伴峰坐在紅蓮近前等待著結果,唱機道:“喂呀相公,這事兒急不得,踏踏實實先睡一覺吧。”
李伴峰睡不著,他去了三房。
老爺子也醒著,剛才的事情對他觸動很大。
“有人開了我的門,連我居然都沒看見,這種事情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黑手套來曆不簡單。”
李伴峰也有些後怕:“沒關係,反正這手套已經沒了。”
“阿套把自己煉化了,應該是想學這黑手套的本事,以後對他也得多加防備。”
李伴峰皺眉道:“他是自己人。”
隨身居笑了兩聲:“我信不過他,就算他幫你擋了刀子,我還是信不過他。”
……
等到天亮,紅蓮依舊沒有開花,李伴峰出了隨身居,準備出去轉轉。
剛走到逍遙塢門口,一輛蒸汽汽車讓李伴峰停住了腳步。
在普羅州,蒸汽汽車是一個特殊的標誌。
李伴峰轉身一看,廖子輝從逍遙塢旁邊的早點鋪子裡走了出來。
“我來的有點早,沒想打擾你,先在這吃了點東西,”廖子輝看著逍遙塢道,“咱們進去聊聊?”
李伴峰叫人開了間包房,廖子輝隻身一人,和李伴峰相對而坐。
“我從報紙上看到了江相幫的事情,有些細節想向你求證,肖正功是你殺得麼?”
“是我。”李伴峰點點頭。
對應李伴峰的態度,廖子輝並不感到意外:“江相幫是個非常惡劣的幫門,你鏟除了這個禍害,我對此並沒有任何意見,但肖正功是平衡人,我想你應該知道他這一重特殊的身份。”
李伴峰故作驚訝道:“什麼是平衡人?這事兒我還真不知道。”
廖子輝解釋道:“平衡人是能維持各方平衡的特殊人物,具體來說,平衡人在內州、外州、普羅州都有一定的勢力,具有化解各方矛盾的實力。”
李伴峰笑道:“你們的眼光可真不怎麼樣,為什麼會選中肖正功這樣的角色?他在普羅州的勢力很大麼?普羅州有幾個人願意理睬他?”
廖子輝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歎道:“我們也想找一個更合適的人選,可這樣的人未必願意與外州合作。”
李伴峰語氣略帶戲謔:“所以你們就不挑食了?什麼阿貓阿狗都能當平衡人?
如果外州和普羅州發生了矛盾,你覺得肖正功能解決什麼樣的問題?就靠江相幫那幾頭爛蒜?”
“如果矛盾出在普羅州,我想我們會有妥善的解決方式,但如果矛盾出在內州,能有人從中斡旋,意義就非常重大。”
李伴峰眉頭微皺:“你能把話說的再直白些麼?你的是意思是和普羅州多深的矛盾根本不重要,重要的隻有內州,對麼?”
廖子輝沉默許久,搖了搖頭:“基本的原則不是我確定的,我隻能解釋到這一步,我來找你,是想告訴你,平衡人對我們非常重要,現在肖正功死了,我需要一個說法。”
李伴峰笑了:“你想要什麼說法?想讓他再活過來麼?又或者有什麼事情沒交代清楚,想和他當麵說清?”
“在他身上有一些非常重要的文件和資料,還有一枚印章尤其重要,這關係著平衡人的身份,這些東西我必須拿回來,希望你能夠配合。”
李伴峰搖搖頭道:“怪我出手重了些,肖正功化成了灰燼,什麼都沒剩下,你最好再找個熟人問問,看有沒有誰見到過他的印章。”
噠噠!噠噠!
廖子輝的手指一直在桌子上輕輕敲打。
“李七,你這麼做,讓我很為難。”
“老廖,你來找我,就是為難自己。”
廖子輝起身走了,李伴峰也沒送他。
李伴峰在包廂裡坐了好一會。
很多人在說話的時候,喜歡用手指頭敲桌子,可廖子輝有這個習慣麼?
李伴峰回想起了一起吃飯的場景。
廖子輝好像敲過桌子,但沒這麼頻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