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 新仇舊怨(2 / 2)

普羅之主 沙拉古斯 14532 字 6個月前

李伴峰歎口氣道:“我覺得在這件事情上,我貢獻的力量微不足道。”

崔提克道:“你不必這麼謙虛,在刀勞鬼變異這件事情上,我提供了技術,你創造了機會,我們的貢獻是完全均等的。”

李伴峰無言以對,崔提克輕歎一聲道:“這裡不知住著多少人,在我印象中應該有幾萬,這場浩劫過後,不知道他們當中能有多少人活下來,

災難已經在聖賢峰上演了,朋友,你做好準備了麼?你準備好和我一起去見證這場偉大的成就了麼?”

李伴峰微微搖頭。

這一路上,他時不時的打寒噤。

有些高層次的凶險,無法直接被感知,但車夫告訴過他,一定不要忽略細節,很多細節都是保住性命的關鍵。

崔提克道:“你是旅修,我知道你有趨吉避凶的能力,你不想上山我可以理解,但我本人絕對不會錯過如此重要的時刻。”

崔提克獨自走向了聖賢峰。

李伴峰走到了僻靜處,回了隨身居。

等他出來的時候,身後跟著十幾個白菜人。

十幾個白菜人朝著不同的方向走去,李伴峰本人進了離他最近的村子。

在村口,他遇到了一個年輕男子,上前直接問道:“你想死麼?”

男子嚇壞了,低著頭,連連後退,不敢應聲,也不敢多看李伴峰一眼。

“不想死,帶上你全家人出來,到村口等著,我帶你們走。”

沒等男子做出任何反應,李伴峰壓低帽簷,繼續往村子裡走去,對著一名帶著孩子的女子道:“不想死的話,帶著你家人到村口等我。”

賤人崗上都是賤人,他們很討厭。

但至少該給他們一個活命的機會。

一名男子,連續十八年向聖人求學,雖然一直沒能得到收留,但他對聖人的仰慕始終未變。

他站在村道上,指著李伴峰道:“諸位鄉親,不要聽這外人妖言惑眾,

天地之變,始於聖人之念,聖人一念之間,便能誅滅妖邪,我等居於此間,得聖人庇護,焉能受此宵小之徒蠱惑,

惡賊,你用心之歹毒早已被我看破,勸你懸崖勒馬,莫再執迷不悟,若等聖人降下威能,卻要讓你粉身碎……”

哢嚓!

李伴峰擰斷了男子的脖子。

“想死的,跟他一起上路,”李伴峰指著男子的屍體道,“不想死的,去村口等我。”

……

聖賢峰上,滿地屍骸,一片廢墟。

除了聖人宅邸,其他建築基本都被摧毀。

聖人從普羅州各地召回了數百名弟子,而今身邊還剩三十多人,在宅邸之中死守。

院牆之外稍微安靜了一些,正在圍攻宅邸刀勞鬼散去了。

他們回刀鬼嶺補充陰氣,但另一批刀勞鬼很快就會趕來,不要低估刀勞鬼的智慧,他們懂得輪番作戰。

近戰時,他們懂得利用自己強韌的體魄,遠戰時,他們懂得發揮自己的射程優勢。

尤其是群體作戰時,他們很擅長在毒霧之中發動進攻,彼此間的配合非常嫻熟。

原本聖人還抱有一絲希望,他想通過這些天的交戰,找到操控刀勞鬼的方法。

結果他試了十三種有操控技法的道門,沒有一種能對刀勞鬼的行為造成實質性影響。

雙方的死傷都很多,可刀勞鬼的數量遠遠超出了聖人的預估,聖人的弟子快死光了,刀勞鬼似乎隻陣亡了不到一成。

打到這一步,聖人宅邸明顯守不住了,可現在想走也晚了。

弟子們已經打探到了消息:潘德海、綠水丐、八鬥墨客、半口黃湯、百花丹青、笑臉鬼王、三鍋煙袋都已經上了聖賢峰。

聖人知道這些人都是什麼成色,他長歎一聲道:“卿等追隨我多年,而今將要隨我戰死沙場,卿等心中可有悔恨?”

眾人齊聲道:“臣等無悔!”

聖人含淚慨歎一聲:“卿等皆忠良,吾心甚慰!”

場麵很是悲壯,一名弟子前來報信:“海吃嶺地頭神潘德海,來到了宅邸門前。”

聖人聞言,咬牙喝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潘德海,你本是朝中臣子,而今卻有弑君謀逆之舉,你可知罪?你可知恥?你以有德之人自居,可還知道那‘德’字怎寫?”

潘德海站在門外,笑一聲道:“寒窗苦讀二十載,我二十八歲那年中了進士,為官十年兢兢業業,我為你做了多少事情,你心裡有數,

我三十八歲那年,你卸磨殺驢,一句任人以德為先,把我貶黜了,

四十八歲那年,社稷飄搖,你再度啟用了我,我幫你穩了兩年江山,你一句有才無德,又把我貶黜了,

我那時候一直想不明白,我對你忠心耿耿,問心無愧,為什麼在你心中,我就這麼缺德?

等我日後入了德修,終於明白了這其中的道理,德,不在你心中,在你臉上,

你臉有多厚,德就有多深!”

聖人怒道:“無恥狂徒,安敢造次!”

潘德海笑道:“無德昏君,死到臨頭,又何必嘴硬?”

“潘郎,罵得好!”一幅畫卷浮現在半空,一名美豔絕倫的女子,從畫卷之中走了出來。

那女子穿著高領、斜襟、寬袖的團花紋褐色大褂,穿著老氣,可絲毫不影響那傾城傾國的姿色。

潘德海見了女子趕緊行禮:“穆老前輩,晚生有禮了。”

女子皺眉道:“你叫一聲前輩也就罷了,還非得叫一聲老前輩,說的好像我是你奶奶似的。”

潘德海笑道:“真論起輩分,叫您一聲奶奶,我也不虧。”

聖人在院子裡一陣忐忑,百花丹青穆月娟來了。

“這是誰家的女人,厚著臉皮出來認孫子?”一個醉漢搖搖晃晃來到穆月娟麵前,笑吟吟道,“當我不知道你,男人你睡了不少,可孩子你生不出來,兒子都沒有,你哪來的孫子?”

半口黃湯喬無醉也來了。

一名中年男子,提著煙袋鍋子道:“人家穆姑娘睡了再多男人,也輪不上你個酒鬼,你饞也沒用!”

三鍋煙袋葉尖黃來了。

喬無醉皺眉道:“看不上我這酒鬼,就能看得上你這煙鬼?你怎麼不撒泡尿好好照照?”

葉尖黃笑道:“這兩天火大,尿黃,照不出人影,不信我尿一泡,你照照試試?”

另一名中年男子,滿臉煞白,毫無血色,上前笑道:“諸位,咱們彆在這吵,今天見皇上來了,咱們彆失了禮數。”

笑臉鬼王,歸見仇也到了。

穆月娟看看眾人道:“既然是來見皇上,我個婦道人家不好走在前麵,你們誰願意第一個麵君?”

眾人低頭不語。

穆月娟冷笑一聲:“要不說我看不上你們,隨便找個少年郎,都比你們有血性,更比你們有膽量。”

喬無醉笑道:“穆姑娘,你怎麼知道我沒膽量?我沒進這院子,不是因為怕了這昏君,是因為怕有人在我身後下刀子。”

葉尖黃磕了磕煙鍋子:“什麼意思?你說誰呢?”

喬無醉道:“誰下過刀子,我說的就是誰,自己做過的事情,還能忘了是怎地?”

葉尖黃冷笑道:“扯那些陳年舊賬做什麼?有本事你現在進去,把那昏君的腦袋摘下來我看看。”

喬無醉道:“我真有這個膽量,但你必須走我前邊,否則我心裡不踏實。”

歸見仇笑嗬嗬道:“兩位兄長,咱們彆起內訌,今天來了的都是好漢。”

穆月娟道:“你是好漢,你先去呀!”

歸見仇搖搖頭道:“不是小弟膽怯,小弟身邊有的是鬼仆,派過去幾個探探路,也不是什麼難事,

眼下重巒疊嶂的法陣的確沒了,可難說聖人還有沒有彆的後手,老徐在信裡沒說清楚,他本人也沒有露麵,所以我覺得這事兒……”

“彆瞎扯!”喬無醉不高興了,“老徐是幫著姚信守地界,他來不了是應該的,你沒種,彆往彆人身上攀扯。”

崔提克站在遠處看著。

這種場合肯定輪不到他說話,但這幾個人行為,實在讓他無法理解。

魘修、煙修、酒修、畫修,這四個人的實力高到了難以想象,而今的賤人崗已經沒有了重門疊嶂的法陣,殺掉聖人,對他們來說似乎沒什麼難度。

可他們在猶豫,他們都不想動手,他們對聖人的敵意,甚至還比不上對彼此的戒備。

綠水丐聳了聳眉毛,晃著缽子道:“我去吧。”

葉尖黃低頭看著綠水丐,嗤笑道:“這事兒輪得到你麼?”

從他的語氣來看,綠水丐的身份和修為應該都不及他。

但在崔提克看來,綠水丐真比他們有種。

綠花子抬頭看著眾人道:“你們不去,還不想讓我去,那就在這等著?等刀勞鬼殺過來,咱們在這混戰?”

眾人沒有作聲,綠花子晃著缽子,走向了宅邸大門。

大門猛然敞開,聖人弟子宋德科,帶著十幾人衝到了門外。

他們奉了聖人命令,做先鋒,先挫一挫敵軍的銳氣。

衝進去打,或許還有些忌憚,在門口拾掇這幾名弟子,自然不在話下。

笑臉鬼王歸見仇,喚來鬼仆,準備先行動手。

宋德科毫無懼色,挺胸昂首,掀起下擺,率領手下,噗通一聲,跪在了眾人麵前。

場麵變化的有點快,眾人稍微有些費解。

宋德科沒有說話,雙手扶地,先給帶著手下人磕了一個頭!

砰!

十幾個人磕頭,磕出來是同一個聲音,這證明了什麼?

這證明了這個頭磕的整齊!這證明了宋德科一行人的誠意!

連磕了三個頭,不用說,來意已經表達明白了。

綠水丐問了一句:“你們誰帶路!”

眾人爭先恐後,宋德科力壓眾人道:“我資曆最高,這個路,必須是我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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