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屬下問道:“主教,您需要用溫度計測量水溫麼?”
莫索諾夫笑著搖頭:“當然不需要,我們需要的是判斷,基於一些常識做出的判斷,
就像水響了,聲音很大,可這能代表水的溫度很高麼?常識告訴我們,水的聲音和溫度是兩回事,
同樣的道理,很多人告訴過你們,普羅州很強大,但名聲和實力同樣是兩回事,就某個個體而言,他們或許有著出色的作戰能力,但麵對周密的戰術和團隊的配合,他們不堪一擊,
好比說這名噪一時的李七,和他手下的那群烏合之眾,無論有多麼響亮的名聲,他們真實的實力,都和街頭的流痞一樣不堪,
整個普羅州都是如此的不堪,把這麼好的土地留給這群烏合之眾等同於褻瀆,等時機到了,這塊土地終將屬於我們,
現在時機就快到了,就像這壺水,燒到現在,火候正好,把水壺遞給我吧。”
李伴峰把水壺遞給了莫索諾夫。
莫索諾夫愣了片刻,沒接水壺,看向了身邊的李伴峰。
李伴峰拿著水壺道:“這水你到底要不要?”
“你,你是誰……”
“我拿都拿來了,你就收著吧。”李伴峰把一壺開水倒在了莫索諾夫頭上。
莫索諾夫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他回頭看向了六名屬下,發現他們站在原地,人頭擺在各自腳邊。
不是說李七被砍了手腳,塞進了櫃子麼?
衝進包房的那群洋人都是這麼認為的,一個洋人用咒術封住了鐵皮櫃子,叮囑包廂外邊的人:“立刻將此人交給主教,要加緊戒備,他還有逃跑的可能。”
何玉秀在門外問道:“你們主教在哪呢?你不告訴我,讓我怎麼送過去?”
洋人愣了片刻,見何玉秀扔進來了一顆金發人頭:“我剛才問他,他說不知道,你知道麼?”
一群洋人還在發呆,何玉秀隨手抄起一隻盤子,砍掉了那洋人的半個腦殼。
一名洋人衝向何玉秀,忽然癱倒在了地上,他中了馬五的技法,血管爆了。
楚二被兩個洋人圍攻,她拿著小刀在自己的臉上劃了一道口子,兩個洋人臉上各自多了一道口子。
楚二的口子不到一寸長,兩個洋人臉上的口子將近半尺,從腮幫子一直裂到後腦勺。
旁邊一個洋人嚇傻了,腳下有些不穩,譚福成拉把椅子道:“彆怕,你先坐會,你知道我們小姐在什麼地方麼?”
洋人不吭聲,譚福成把手指放在了洋人的眼眶上:“不說?那我就可要從你這要點好東西了。”
陸源信把一條蜈蚣從一名洋人的後腦勺裡抽了出來,隨即扶起了地上的肖葉慈。
肖葉慈哭著衝向了鐵皮櫃子,打開櫃門,看到了被砍掉手腳的李七。
“恩公,恩公啊!”肖葉慈恨不得一頭撞死在櫃子上。
何玉秀看了片刻,推開肖葉慈道:“不要嚎了呀,這是棵白菜的呀。”
這是李伴峰做出來的白菜人,被娘子雕琢過,換做平常,何玉秀也看不出來。
可而今被砍的不像樣子,何玉秀從傷口上看出了破綻。
楚二擦了擦臉上血水道:“七哥到底哪去了?”
李伴峰靠著牽絲耳環,反追鉤子,追到了餐廳後院。
後院淒厲的喊聲驚動了眾人,李伴峰揪著莫索諾夫的頭發,把他的右臉按在牆壁上向前疾行。
粗糙的牆麵很快磨掉了莫索諾夫的臉皮,露出了骨頭,莫索諾夫聲音越來越大,李伴峰提醒道:“聲音的大小,對我的情緒會造成一定影響,你喊得聲音越大,吃的苦會越多。”
莫索諾夫不敢喊了,李伴峰問道:“陸春瑩哪去了?”
莫索諾夫道:“除非你放了我,否則我不會告訴你。”
“放了你有點難度,我可以給你翻個麵!”李伴峰把莫索諾夫的左臉摁在牆上,繼續摩擦。
……
關防廳,廖子輝準備下班,忽然收到了夏書民的急報:“總使,出大事了,拉夫沙國莫索諾夫一行,在征服者餐廳與李七等人發生衝突,已經有人在衝突中喪生。”
廖子輝愕然道:“怎麼會出了這種事?”
夏書民道:“事件起因還需要進一步調查,總使,如果不儘快阻止李七,莫索諾夫一行很可能全部喪生,這可能導致嚴重的爭端。”
廖子輝歎口氣道:“這件事必須高度重視,把所有副總使都集中起來,各科室骨乾力量也都集中起來,立刻召開緊急會議,研究處置方案。”
啊?開會?
夏書民懷疑自己聽錯了。
秘書淩素君問道:“有不少副總使出差在外,是否要通過緊急通訊設備,向他們征詢一意見。”
廖子輝咂咂嘴唇道:“依靠通訊設備,有些細節終究說不透徹,通知所有出差人員,儘快回到關防廳。”
啥?還等出差的回來?
夏書民徹底看不懂廖子輝的操作。
“總使,餐廳那邊的衝突還在持續,咱們是不是應該采取些緊急措施?”
廖子輝點頭道:“是該有些緊急措施,你立刻起草報告,措辭必須嚴謹,同時要跟進衝突的最新進展,儘快把消息彙報給上級。”
夏書民無語,寫報告去了。
廖子輝打開了辦公桌的第二個抽屜,抽出了一份文件。
“逐光會,主意打到了普羅州,我還正想怎麼收拾你們,你們自己送死去了,
找誰不行,你們找到了李七頭上,這下倒省事了。”
……
莫索諾夫臉都被磨平了,磨的隻剩下了骨頭,他答應說出陸春瑩的下落,但條件是必須由他親自帶路,還隻能李七一個人跟著去。
這裡有詐,何玉秀連連搖頭,示意李七不要去,肖葉慈想自己去,被段少霞阻止了。
段少霞來到莫索諾夫身邊,溫柔的摸了摸他隻剩下骨頭的臉頰:“你當初,說要幫我找回孩子的。”
對視之間,莫索諾夫眼中多了一條血絲。
他抓著段少霞的手道:“美麗的夫人,隻要我還活著,我許下的諾言就一定會兌現,你能讓我活下去麼?”
“我一定要讓你活著,我會用我的生命保護你,你告訴我陸春瑩在什麼地方,我用她來換你一條命。”
莫索諾夫有些猶豫,如果他狀況正常,或許還能抵擋段少霞的技法。
現在他不正常,他隻剩下了一口氣。
兩個人對視了整整兩分鐘,段少霞俯下身子,聽到了莫索諾夫的耳語。
段少霞起身道:“陸春瑩在安宣路的一座宅院裡。”
李伴峰看不太出來段少霞的立場,段少霞也沒有解釋。
譚福成和陸源信帶上人手,按照段少霞所說的地址,把陸春瑩接了回來。
陸春瑩並不害怕,反倒有些自責:“七哥,是我大意了,被這群洋鬼子抓了。”
這次確實是陸春瑩大意,得知肖葉慈被肖曼麗威脅,陸春瑩本打算把肖曼麗除掉,段少霞手下的支掛突然登門,打了陸春瑩一個措手不及。
陸春瑩急於把事情平息下來,帶上兩名部下,跟著支掛去見段少霞,哪成想這兩名支掛是逐光團的成員,他們把陸春瑩引到了埋伏圈,把陸春瑩連同部下全都生擒了。
陸春瑩一去不回,把肖葉慈急壞了,她跑去陸家大宅找段少霞,哪知道段少霞此刻已經在逐光團的監視之下,自身難保了。
好在段夫人有見識,暗中告知肖葉慈,讓她答應肖曼麗的條件,把李七約出來。
肖葉慈不肯,她不想害了李七。
段少霞倒是很有信心,她相信李七有應對的辦法。
肖葉慈認為就算要找李七,也得先把事情說明,可等到了逍遙塢,肖葉慈知道自己身上掛著鉤子,有話不敢明說,隻能通過暗示,讓李七大致知道了事情的狀況。
段少霞判斷的沒錯,李七確實有應對的方法,五十多個逐光會成員,被他一窩端了。
可肖曼麗去哪了?
趁著眾人在打掃現場,李伴峰和何玉秀找了個清靜地方,問肖葉慈:“肖曼麗和你是什麼關係?”
肖葉慈道:“她是我姐姐。”
說到這裡,肖葉慈不想往下說了。
何玉秀道:“妹子,說吧,這沒外人。”
肖葉慈低頭道:“我是不在乎的呀,我是怕有人又不認囡囡的身份。”
何玉秀笑道:“妹子,身份不是認出來的,是自己掙出來的,有誰敢對春瑩說三道四,咱們把他嘴給撕了,看以後誰還敢呲牙。”
這是硬道理,肖葉慈自然聽的明白,說話也有了些底氣:“我是葉鬆橋的人,在葉鬆橋,我們肖家的家境也算很好的,
肖曼麗是我們這一輩的長女,老早就許配給了楊家,隻等到了日子過門成親的,
那年她生了一場大病,躺了將近一年沒出院子,等她病好了之後,家裡多了個孩子出來。”
何玉秀笑了:“你們讀書人說話真能繞,這明明是她生了孩子出來,還說什麼生病了,這孩子就是春瑩吧?”
肖葉慈點頭道:“這孩子就是春瑩的呀,當時已經傳出了一些風言風語,說是陸家大公子陸東良把我姐姐給睡了,我娘當時怕楊家悔婚,想把這孩子給扔掉的呀。”
何玉秀搖頭道:“這怕是不敢的呀,這是陸東良的種,陸東良要是不計較,這事兒就過去了,他要是計較了,你們肖家就完了,他心狠手毒,這事你們敢賭麼?”
肖葉慈搖頭道:“不敢賭的呀,我阿爸想了兩天,把孩子放到我屋裡先照看著,我那時候才十一歲,不是正房生的,我娘又死的早,阿爸讓做什麼,我都答應,誰能想到的呀,他們……”
何玉秀都猜到結果了:“他們把這孩子就算在你頭上了。”
肖葉慈歎口氣道:“一開始還遮遮掩掩,又過兩年就逼著我把孩子認了,又過了兩年,阿爸說我壞了家風,把我和孩子一並趕出去了。”
何玉秀歎道:“這是你阿爸看出門道來了,他料定陸東良不會再追究這事兒,乾脆就把這檔子事兒給甩出去了。”
肖葉慈道:“還好我認字,靠著給人家抄抄寫寫,把春瑩也拉扯大了,可我真的不是……”
陸春瑩在旁道:“你就是我親媽,秀姐說的沒錯,誰敢說三道四就撕了他的嘴,多撕兩次就消停了。”
肖葉慈低著頭,擦了擦眼角的淚珠,道:“可是曼麗她……”
李伴峰歎道:“這事兒也不用糾結,我看這位肖曼麗女士也是個通情達理的人,我找機會跟她聊聊,多勸她兩句,她應該能聽。”
何玉秀道:“關鍵她人在哪呢?”
左武剛進門道:“七爺,那群洋鬼子都關在廚房了,您看怎麼處置?”
李伴峰思索片刻道:“你們先回逍遙塢等我,我和他們小聊一會。”
眾人離開了征服者餐廳,李伴峰把一群洋人都送進了隨身居。
“我有些事情要和你們聊聊,咱們先說說逐光團的事情。”
一群洋人低頭不語,莫索諾夫道用儘力氣道:“我們是拉夫沙人,在傷害我之前,你要考慮清楚後果,
現在立刻放了我們,到綠水城關防廳承認你們犯下的罪行,事情還有挽回的餘地。”
洪瑩起身道:“這鳥人胡扯什麼呢?”
唱機唱道:“這是嫌咱們待客不周了,老茶壺,茶水備好了麼?”
茶壺笑道:“水剛開,正好給諸位暖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