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在說笑。”愛琉最討厭這樣沒有效率又沒有意義的“合作”。
黑發青年站起來,他纖瘦的身軀在此時卻出人意料的高大,或許是他身上的沉靜和理智感染了所有人,大家都靜默著聽他說話。
“為了什麼來,這一點大家都有數,沒有必要在這裡裝什麼冒險。”
張呂三齜了齜牙。
“恕我直言,第一,那隻是個傳說;第二,傳說中神祇的誅殺都沒能消滅之物,大家有幾分把握一次性拿下?”
“我建議不用針對彼此,在獲得寶物的可能性接近於零的情況下,我們沒必要自相殘殺,各憑本事去探索就是了。”
“當然,如果大家發現情況有變,再動小心思也不遲。倒是現在,還沒出發呢,自我消耗沒有任何意義。”
愛琉的話贏得了大多數人的讚同——這件事本來很簡單,沒有人真的抱著必須抓到褪色者的心思前來,那根本不實際。
他們隻是想為下一個十年做準備,順便防止其他人成為那個摘取果實的人罷了,既然如此,這船都還沒開起來搞什麼陰謀詭計未免太早。
這根本不是博弈,而是無意義的損耗。
“我讚同。”一個裝扮清涼編著臟發的女孩站起來,她看不上愛琉這種文弱青年,但昨夜這家夥在礁石上露的一手博得了她的尊重。
更何況她也覺得沒必要在這裡耍小心思,老板都還沒說借船呢。
“哦,當然可以。”微胖的老板立刻從吧台後站出來去為大家開船,她豔麗的濃妝覆蓋下完全看不出什麼難過的情緒,讓柯弋險些忘記了這位老板就是曾被他砍掉兩根手指的獄警的母親。
“這艘船啊,也是那位有名的彭先生在此寄放。你們該慶幸老板我討人喜歡,那位先生允許我使用,要不然我可不會為了你們開船。”
老板拋了個媚眼,大廳中的其他人也樂意捧她的場子。
遠處一桌子有兩男一女保持著安靜,此刻互相對視了一眼跟了上來。
柯弋雙手枕在腦後跟著愛琉。
遼闊的漆黑海麵一點兒也不平靜,瘋狂翻湧著浪花。若有高倍數望遠鏡,在很遙遠的地方可以看到星羅棋布的船隻亮著燈火,這證明今夜他們都沒有出行計劃,在港口被栓的牢牢的。
夜色就像沾濕的幕布遮蓋在頭頂讓人喘不上來氣。但就在眾人開始登船時,在海平麵末端突然升起來一抹藍灰色的亮光,像一條飄帶,淺藍色的光亮慢慢朝著黑夜蔓延而去,被稀釋的白色顏料逐漸奇異地蓋過黑色。
明明這樣的天氣和如末日般的場景昭示著某種不祥,但人群被某種命運驅使著登船。
愛琉站到了甲板上,張呂三遠遠盯著她臉色十分不好看,想必還在介意大廳中的事情。
老板是個熟練的舵手,在其他人的協助下,這場預謀許久但又突如其來的夜航伴隨著被獵獵鼓動的風帆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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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隻漂泊在海上,剛開始隻是被潮水推動著搖搖晃晃,但幾分鐘後伴隨著離岸越來越遠,以及那天邊被侵蝕的黑暗越來越亮白,整艘船顛得人頭疼。
無人抱怨無人嘔吐——這些人做好了準備。
穩定的氛圍與窗外暴裂的風雨、砸上窗戶的水花太過不相稱,浮動的人心開始促使他們做出行動。
“老板,船上有小潛艇對吧?”臟辮女抱著胸,身後跟著一個塊頭龐大像是熊一般凶狠的男人。
“有是有……”
“我要了。”
臟辮女的話立刻激起了一陣反駁,不斷有人站起來表示她不能擅自做決定脫離大部隊,也有人表示憑什麼唯一的潛艇要給她單人使用。
“阿聿先生,您現在不出來說上一句?”張呂三找了個插話的空隙,使得聲音傳遍了船艙。
愛琉將空了的酒杯輕輕倒扣在木桌麵,笑著側眸看向張呂三:“哦?我記得我早就拒絕了當領頭人了。大家本就平等,我說話有什麼用?”
“可是您最厲害不是嗎?強者為尊,隻要您說話我們一定都聽。”
“那我讓你現在閉嘴你閉嗎?”
張呂三表情都猙獰了,愛琉三番兩次不給他好臉色讓他氣的想殺人。
這小子還真是狂的可以啊……
愛琉看了看那個臟辮女。
“我不是先知,不知道你們下去會遭遇什麼,但直覺告訴我那太危險,我言儘於此。”
臟辮女表情也不是很好,任誰在出發前被人用直覺說危險大概都開心不了,但她很堅持,仍然和老板討要潛艇。
聽到愛琉不管這件事也沒有下水的想法,其他人便和臟辮女爭奪潛艇的使用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