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蒂心煩意亂,完全沒思考怎麼會有人在暴風雨來臨前還要潛水。
“啊,尊貴的小姐您終於醒了。”門被推開,進來一個身形龐大,有著紅色頭發和胡須的男人,“珀麗長官的女兒來臨,我們海希斯招待不周請您千萬原諒。”
瓦剌特給愛琉使了個眼色,愛琉便帶著柯弋和小怪物退了出去。
外頭人不少,大多是瓦剌特帶來的手下,不同於水產廠的工人,走廊裡清一色的高個魁梧男性,一個個凶神惡煞,雖然穿著黑色西裝但不是少了衣角就是皺得沒法見人。
看他們沾上的汙泥,便知道大概率剛剛經曆了混戰趕到醫院。
這群人裡有幾個之前愛琉見過,就在第一次去水產廠的時候,那是他們看她的眼神充滿戲謔和不算高明地隱藏起來的輕視。
但現在全都變了,少數幾個膽大的眼裡滿是狂熱,另一些則是恐懼與恭敬。
看來自己在海裡遇到“褪色鯨”,並成功從對方手裡保護住上城區能力者的事情已經傳出去了。
“您可真厲害。”瓦剌特的一位“秘書”從後邊跑過來帶路,他是個穿著花襯衫的小個子,人很圓滑,留著八字胡。
“我看那位錢蒂小姐已經對您芳心暗許,您很快就要過上好日子啦!”話剛出口他便被柯弋狠狠瞪了一眼,一瞬間腦子裡就串起了什麼然後驚恐起來。
“啊抱歉抱歉,您看我這個腦子和記性啊。”
“我都忘了您也是一位強悍的能力者,前途無量,根本也不需要女人的助力嘛。”
這確實不能怪他。
作為一位典獄長,阿聿沒有在瓦剌特故意“刁難”時表露任何不愉快,甚至還高高興興真的去找傳說中的褪色鯨,堪稱九死一生才回來。
這一段時間,所有海希斯的人都沒見過阿聿使用能力。不過有幾個街頭混混告訴他,阿聿曾經在街頭將柯弋打得血肉模糊。
——真奇怪啊,那這柯弋還對典獄長唯命是從的……
怎麼說這也不是自己管的事情,小個子男人迅速把這件事藏到心裡,笑意盈盈地招呼愛琉去慶功宴。
瓦剌特得到了一個重要情報。在這個十年一次,褪色鯨本該露出水麵換氣的重要日子,祂並未出現。
非但沒有出現,阿聿還告訴他對方不在海裡。
這似乎形成了一種印證,正是因為褪色鯨已經不在海裡,所以祂不需要換氣。
不在海裡……會在哪裡呢?一頭龐大的,傳說中比戰艦更大的鯨魚,能無聲無息跑到哪裡去?
除非祂能改變外形……
瓦剌特收起心思,看著麵前的小女孩笑,現在眼前有更加唾手可得的利益,褪色鯨那東西以後再說吧,反正也沒有人抓到祂。
外頭是傍晚,瓦剌特請人在門口的廣場上堆起篝火辦了個烤串宴會,海產品的腥味夾雜著各種濃烈香料的氣味撲鼻而來。
眾人舉杯,載歌載舞,除了身上破破爛爛不算整潔的衣物,看起來和一年前那個正常的世界沒什麼區彆。
“巧了麼這不是,恭喜你順利回歸。”費多湊到愛琉身邊。這個臉龐堅毅的退伍兵在結束那單殺人交易後再瓦剌特的隊伍裡收獲了新生活,這群人比他想象得更可愛,與曾經的戰友像極了,於是費多在這裡如魚得水。
瓦剌特的智慧和這裡穩定的規矩讓每一個有能力的人都能最快實現成名,所以費多已經混成了小隊長。
費多灌下一口烈酒,爽快地哈了一聲。
愛琉與他相比文雅過了頭,隻輕輕抿。她看著眼前這煙火與美食,眼神不移地警告費多。
“可彆沉溺在假象,費多。”
“你不適合這裡,哪怕你現在覺得很愉快,但我可以準確告訴你,你不適合這裡。”
“所以不要想著融入,記得保留一分清醒,那清醒將會在將來救你的命。”
費多有些醉了,他對愛琉的話下意識抵觸,擺了擺手粗著嗓子低喊:“嘁,雖然我承認你這小子功夫比我強,但看人可不如我,這裡的人好得很,又熱情又坦誠……”
“那你就這麼以為好了,畢竟豬在被宰殺前也是如此感謝其主人的。”愛琉側過身來,明明沒有責罵也沒有板下臉,但費多莫名在模糊的視線裡讀出了愛琉的某種洞察。
“不管如何我要提醒你,行有行規,作為殺手的你沒能取走我的性命,但你的性命是我放過的,你答應了我做的事情彆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