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秦衝一愣,“你不去麼?”
楚芊將頭一低,用蚊子般細的聲音問道:“怎麼,你很想我陪你去麼?”
秦衝又搔了搔後腦勺,他知道這是少女在找台階下:“當然啦!”
楚芊輕輕一笑,便如東邊剛露出的魚肚白,讓林子裡一下子便亮堂起來。
卻聽秦衝又補充了一句:“不過你以後不要亂用炎晶炸人了,那樣太殘酷了些!”
楚芊抬起頭,雙目如星星般明亮,重重一點頭:“嗯,我都聽你的!”
兩個少年相視一笑,一齊轉頭,望向了未知的前方。
也許是苦儘甘來,接下來的路程,雖不能說波瀾不起,卻也算得上一帆風順。
出了山,兩個時辰後便進了新城。這是一座小縣城,人口不多,比較貧瘠,連客棧也隻有寥寥四五家,馬市也隻有一個。街上的往來行人裡,也見不到幾個衣著光鮮的富人。
秦衝本想著進了客棧就先整理一下內務,好好洗個澡,然後去馬市再買兩匹馬。
卻不料楚芊根本就不去客棧,而是帶著他在城裡轉了幾個圈,來到了城隍廟。
在其它城市裡,城隍廟周圍都是很熱鬨的,往往能形成一個個繁華的集市;可是在新城,這座城隍廟卻是破破爛爛的,到處都是荒涼的野草,連個人影都見不著。
當然不是沒有人,而是所有人都蜷縮在野草叢裡:都是些可憐的乞丐。
秦衝本以為楚芊是來找什麼人,辦什麼事,卻見她徑直來到廟裡大殿上,在那傾圮了半邊的神像旁鋪了一堆厚厚的野草,好像是要在這兒過夜的樣子,不由皺著眉頭問了一句:“怎麼要在這兒過夜啊,乾嘛不去客棧呢?”
楚芊白了他一眼:“客棧?你身上還有錢住店麼?反正我是沒有了!”
秦衝從黑鐵戒裡取出他所有的錢:十來兩散碎銀子,卻又一次換來了一個白眼。
“這點銀子能頂什麼事?實話說吧,我身上也有幾十兩。可是去武城這一路上要用多少錢啊,吃的,穿的,用的,上千裡路,沒有幾百兩銀子,你還敢貪圖享受,住客棧?”
“那這麼說,我們住不了客棧,也買不起馬匹了?”
秦衝訥訥地說著。他雖是流浪十餘年,但論到這方麵的經驗,卻連楚芊的百分之一都趕不上;而最令她無語的是,他才脫離流浪生活多少天呐,居然就不習慣睡城隍廟的日子了?
他在流浪路上,能有座城隍廟給他遮風擋雨,那已經是很奢侈了好嗎?
“倒也不是沒有辦法解決。”楚芊回頭望著他,輕聲道,“想要住好的吃好的,騎馬趕路,那就得有錢。這新城裡雖然看上去挺窮,但也是定然有富戶的,最少,城主府一定有錢!”
秦衝隻是經驗少,卻並不笨,一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登時臉色一白:“你是說,去偷?”
楚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是啊,去當個壞人,錢就來了。隻是,你願意麼?”
秦衝咬咬下唇,擺了擺頭:“拿偷來的錢去享受,這事兒我還是做不出來!”
楚芊和衣躺在草窩裡:“我也做不出來,睡吧,明天一大清早就起來趕路!”
於是兩人終於過上了節衣縮食的日子,整天睡草窩,步行,似乎又回到了流浪時代。
但不管他們怎麼節約,在過了汝河之後,他們的錢終於還是一乾二淨了。
原因很簡單,在過汝河的時候,他們挨了一記敲竹杠,船在水中央,卻要他們付五十兩銀子。楚芊當時就想祭出細柳劍的,卻被秦衝按住了,他覺得船夫畢竟罪不該死。
所以五十兩銀子離他們而去,兩人身上便一錢銀子也沒有了。
草菅人命他做不到,但當好人的下場就是,他們得挨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