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亂想了一陣,才發現司玄夜坐在他床尾的陰影裡……不管司玄夜,是他最近的注意力,總是很混亂。
而當他一旦注意到司玄夜的存在,就很難將他忽視——
司玄夜沒穿上衣,打著赤膊,正定定的看他。
這樣的場景,猛地一瞧,還挺嚇人的。不過安九沒被嚇到,他的心臟負荷不起‘驚嚇’這種情緒,便自動為他屏蔽了。
“師父,你在做什麼?”安九的聲音有些喑啞。
他以為司玄夜仍然沒有打消雙修的念頭。
司玄夜緩緩抬起手,往安九麵前送了送。
他掌心是一把匕首,下麵壓著一個錦盒。
“裡麵是能護住你心脈,不讓你疼的丹藥,後續也能為你快速愈合傷口……不會遭什麼罪。”剩下的,便隻能看天意了。
“那匕首呢?”安九垂下眼瞼,輕聲問到。
“你來,剖我的靈根。我為你融合。”司玄夜表情平靜的說出能震驚整個修真界的話。
安九猜到了,他沒有接。
他心裡有很多疑問,想問很多很多的‘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在那樣對待他以後,又來對他掏心掏肺?為什麼總要叫他如此為難?為什麼要讓他來做惡人?最想最想問的,為什麼還要來找他?還要來救他?
可是開口時,他卻是說了另一件事,“可是師父,剖了靈根,你就是個凡人了,如何能為我融合靈根?”
看起來,好像是在關注自身。
司玄夜卻知道,安九隻是想勸他回頭,“我是天生道骨,就算沒有靈根,亦可修煉。”
隻是會損傷修為罷了,他想,他這五百年的修為,看來是無論如何,都保不住的……不過也沒關係,能換安九平安即可。
安九聽完,卻是揮手打開了司玄夜的手,“我不要你的修為,也不要你的靈根,你彆在我身上費心思了,回去做你的劍尊宗主吧,彆來管我死活!”
他好像是已經放棄了求生,一心尋死。
司玄夜卻不這麼認為。
他撿起掉落在床上的微月劍,垂眸盯著它看了很久。
安九問,“你還想做什麼?”
“如果我自己剖,會比你更熟練一些。”司玄夜本想著,以這個方式,向安九贖罪……雖然不是他現在這道意識剖了安九的靈根,但都是他,他不會連這點責任都擔不起。
聽見司玄夜這樣說,安九眼睫毛顫了顫。
司玄夜思索了一下,又繼續道,“但是沒有定身術,且又需要剖開背後,我的手也可能不太穩。”
“……瘋子。”半晌,安九隻吐露了這兩個字。
司玄夜還想問他,要在這裡剖,還是避開他,安九便又昏昏沉沉,沒了意識。
他便隻好加快行動,直接動手,反手為自己剖靈根。
其實做起來,也沒他說的那麼容易,就算有靈識可以看見,但自己剖自己靈根,還是很不方便……血也流得到處都是,實在是無法兼顧太多。
司玄夜白著臉,咬著牙,一寸寸往下剖。
他活了一千多歲,修行到現在,大大小小也受過許多傷,也有無數次性命垂危的時刻,比這嚴重的傷多了去了,可司玄夜仍然覺得,剖靈根最痛,痛到心裡,痛不欲生……
司玄夜將自己靈根完全剖出來時,外麵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不多一會兒,稀稀疏疏的雪花從空中飄落,慢慢得竟有發展到鵝毛大雪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