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大的責任壓到他肩上?
安九承認,自己有些護短,但他也確實覺得,東牆說的那些話,是對孟扶光的詆毀。
“沒想到,小啞巴你竟然還是那位殿下的擁躉者,看來被洗腦得不清……你是從王晨那邊過來的吧?我就知道,王城那邊的人,腦子都已經被荼毒了。”東牆的語氣很是嘲諷,聽得安九越發感覺不適。
“……你對彆人的偏見太深了……修道之人,是不允許隨意插手人間事的。”人心的成見,是一座大山,安九也知道,這種偏見,無法靠他人三言兩語發生扭轉。
東牆隻是嗤笑一聲,不再與他繼續討論。
兩人的交談,不歡而散,安九原本對她的好感,也降至沒有了。
可是安九不明白,這扶柳城明明離王城也不算遠,按照東牆的說法,王城附近的人被洗腦嚴重,那為何會出現她這樣對孟扶光看法如此極端的人?
不過東強倒是對安九沒有什麼太大的介懷心,第二日還照常來給安九送飯送藥,這副樣子,安九又對她氣不起來。
“客棧裡的人都是安全的,沒有攜帶疫病,你如果覺得無聊,可以和他們接觸一下。”東牆想了想,又補充道,“但是他們不一定想接觸你……人嘛,都是惜命的,你也不用太在意他們的態度。”
這個時候的東牆,又顯得格外的通透。
安九決定,不去計較她昨天說過的那些話。
然後他就想起來,自己之所以被丟到這扶柳城,是因為有人想讓他消失……想到這裡,安九差不多也明白了對方的打算,對方大概是要把他丟在這裡自生自滅了。
這就很給機會了,如果疫病結束,扶柳城早日解封,那他不就沒事了嗎?
這城中還有沒染病的人,當前的情況看起來,也並非走到絕路吧,隻要上頭控製的好,這一城池的人,大半都還有救。
安九將內心想法告訴東牆,她卻沉默了很久,臉色也變得十分凝重,“不會好了。”
“啊?”安九不明白她的意思。
東牆又勉強笑了一下,“我是說,扶柳城不會好起來了,它的命運,隻有毀滅……快慢之分罷了。”
“為什麼這麼說?”事關自己是什麼狀態留在這裡,安九還是很在意的。
“沒有什麼所謂的‘上頭的人’,那些當官的全都已經跑,扶柳城已是一座被遺棄的城,不會有物資,不會有救助。我們隻能慢慢消耗一切能用的東西,然後等死。”
所以,那些人才這麼抗拒東牆從外邊兒撿人回來,她每多救一個人,也等同於在壓榨其他人的生存空間,分享一份他們的生命時長。
想明白這一點後,安九的表情也變得凝重,“誰都出不去嗎?”
他倒是不是很絕望,他並非真正的凡人,要離開一座凡人城池,以他現在的狀態來說,雖然會有點麻煩,但也並非絕無可能。
可是其他人呢?這一座城裡,少說也有十多萬的人口,就算疫情初期,逃出去了不少,那應該也還剩將近十萬,如今扶柳城的死傷並未過半,還活著那麼多些人,難道全都要被放棄嗎?
東牆的目光也變得幾度茫然,“都出不去了吧?”
安九看著她的表情,內心裡也有些不忍,他不由自主的開口詢問,“後悔嗎?當初選擇了留下來。”
東牆回過神,笑著搖了搖頭,“這倒是沒有,如果我不留下來,你們這些人,連多活幾天都艱難,且行且看吧,也許並非毫無轉機。”
安九也跟著點頭,“嗯,還不到絕境,不要輕言放棄啊……悄悄告訴你,我以前可是和野狗爭食過,隻要我還在喘氣,我就一定要努力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