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2 / 2)

眼前的少年挑了挑眉,沒再搭腔逗她。

兩人分坐在小桌兩邊,中間是一副縱橫交錯的棋盤,小姑娘執了黑子,少年則執了白子,一呼一吸間,棋局之上儘是緊張廝殺。

……

約莫一刻鐘的時間,一局已經結束。趙徹單手撐著眉骨,望著黑白分明的棋局沉思,怎麼才月餘不見,宋樂儀的棋藝就精湛了這麼多?想著她最近閒來無事看書的勁兒,又覺得理所當然,畢竟他的表妹生性聰慧,進步如此之大也是應當。

宋樂儀卻不管那麼多,她笑聲如鈴,朝孫姑姑招了招手:“孫姑姑,去把筆墨拿來。”

“表哥,把墨磨了。”宋樂儀往硯台裡加了幾滴水,又把方墨往趙徹手裡一塞,催促道:“快點。”

趙徹看著手裡的方墨,漆黑黑的眼眸裡也不知在想寫什麼,繼而他挑眉一笑:“表妹要在我臉上畫王八,怎麼,還要我來磨墨?”

宋樂儀手裡握著狼毫筆,眨了眨眼睛:“自然是要你來墨磨的。”後半句話她沒說,這樣才記憶深刻。

“成。”趙徹痛快地點頭應下,他一向不是輸不起的人,既然表妹想畫,那便讓她畫好了,過後洗了便是。

等墨汁磨好,小姑娘握著毛筆小心翼翼的沾了墨,單手捧過趙徹的臉,軟聲道:“彆動。”說著,她抬起另隻手,在他的俊臉上勾勾畫畫起來。

毛筆的筆尖觸感柔軟,掃在臉上酥酥麻麻的,若有若無的墨香卷進胸腔中,但都不如宋樂儀身上的甜香濃鬱。

趙徹抬了眼,看向眼前神情認真的小姑娘。因著離的距離很近,他能在她的瞳孔裡看到自己的模樣,小姑娘的睫毛很長,此時輕輕顫著,皮膚白皙如玉,香軟的想讓人湊上去親一口。

呼吸難免急促了幾分,他抿了抿乾燥的唇角,方才將在她香軟的臉蛋上親一口的衝動忍下去。

“好了。”

宋樂儀心花怒放,十分滿意自己的傑作,隨著她起身離開,一抹甜香也離開的趙徹的呼吸。

少年垂下眼眸,低低的笑了一聲,深長的睫羽之下眸色幽幽,還不等宋樂儀疑惑他笑什麼,趙徹已經重新抬起了頭:“再來。”

“行啊”宋樂儀心情頓時開懷,既然他如此迫不及待的想在臉上畫王八,她得滿足他不是?

又過兩局,不出意料,皆是趙徹輸了,此時他左右臉上各一隻王八,額頭也有一隻,一共三隻。

見他這副模樣,宋樂儀伏在桌子上樂不可支,邊笑邊道:“表哥,你日後可就是王八王爺了,這稱號裡還有兩個王呢,正好湊個對兒,多好呀。”

趙徹俊臉一黑,隨即又釋然,他好脾氣的笑了笑:“表妹高興的太早了。”

一連輸了三局,趙徹也覺得沒麵子,頓時下定決心要好好棋道,來日定贏了她。

宋樂儀抿唇一笑,也沒再說什麼其他話刺激他,隻道:“那我等著表哥來贏我便是。”

……

宋樂儀不許他在壽安宮洗臉,趙徹沒法,隻能頂著一臉王八回毓慶宮,好在他臉皮一向厚實,也不覺得有甚。一路上有宮人皆低垂的頭顱,也有幾個大膽的會偷偷摸摸的抬眼朝他看去,卻被少年一個凶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趙徹所居的毓慶宮已接近於前朝,大老遠就看見一白衣和一雪青色的身影在他宮門前鬼鬼祟祟。

那兩道身影太熟悉了,紅衫少年的神情驀地一僵,當機立斷,轉身就要走,卻不想蘇易是個眼神兒好使的,馬上扯著嗓子喊了一句:

“子川兄——”

說著,兩人就朝他走過來。

蘇易正好奇這趙徹為何要躲著他們倆時,走到他麵前一看,頓時恍然大悟,他捧腹大笑:“子川兄,你這臉上的王八妙啊,兩大一小,還湊了一家子。”

上官曄倒是沒笑,他的眸光落在趙徹的臉上,又看了一眼他來時的宮路,心中已經有了揣測。

趙徹大大方方的任兩人看著,漆黑的眼眸裡不見什麼情緒,冷聲道:“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隨即他越過蘇易和上官曄就往毓慶宮走。

“可是那夷安郡主畫的?”

蘇易“嘖”了一聲,“這宮裡敢在你臉上畫王八的也沒彆人了吧?總不能是你六妹畫的吧?”

沒人搭理,蘇易也不氣餒,繼續發揮著契而不舍的精神追問:“子川兄,彆走啊,不如講講這王八何故歲初定當洗耳恭聽。”

趙徹這才停下腳步,他扯了扯唇角,慢悠悠的看了蘇易一眼:“我怕你的耳朵沒命聽。”

得,被威脅了。

蘇易哈哈一笑,一邊搖著一柄檀香木扇,一邊搖頭歎息,又囑咐:“子川兄還是快些去把臉洗乾淨,莫留了痕跡,我和容之還等著你一同出宮呢。”

語氣中儘是揶揄調侃。

……

等太陽西落沒那麼曬的時候,宋樂儀終於忍不住了,帶著冬桃出了門,主仆二人去了稍遠的太液池,準備夜遊湖水,也頗具意境。

傍晚時分,天色將暗未暗,隨著最後一絲金輝的落下,整個太寧宮蒙上一層霧色。宋樂儀與冬桃一前一後走在長長的宮路上,

華燈初上,遠遠看去宮殿宏麗,極儘奢華,飛簷斜上似展翅欲飛,青石砌成的甬路與白玉石雕刻的獸石與欄杆渡著一層瑩潤的光澤,極其氣勢磅礴。

整個太寧宮占地極廣,即便已經看過無數遍,宋樂儀仍然忍不住感歎,九天閶闔都不足以形容它的氣勢。

太液池周邊修有涼亭宮殿三十餘座,隻是自從上次在涼風殿撞見那事兒,宋樂儀便再也沒去過涼風殿,今日也下意識的避開了那裡。小姑娘略微思索,便攜著冬桃去了太液池的北麵,一處叫做挽風閣的地方。

挽風閣建在太液池上,一條建在水上的柱廊連接陸地與樓閣,周圍湖水環繞,浮萍碧綠,甚是清涼。

倆人走近,才發現挽風閣有人,還是個熟人——林惠妃。

這個時間她不應該在寢宮沐浴更衣,備好晚膳,等著皇帝嗎?怎麼會出現在此處?

就在宋樂儀不解的片刻功夫,裡麵的人已經瞧見了她和冬桃,於是宋樂儀襝衽行了禮,也算打了招呼,並未言語,便想轉身離開。

卻不想被身後的林惠妃叫住,她的聲音隔著柱廊悠悠傳來: “多日不見夷安郡主,本宮倒是有些想念了。”說著她就吩咐一旁的宮女,“紅綃,還不快為郡主備座。”

“……”

宋樂儀頗為無言,既然相看兩厭的話,不見還不行麼,為何非要趕著往上湊?方才林惠妃說的話,她是一個字都不信,要知道這位可是恨不得她早早搬出宮呢。

不過這下想走也走不成了,宋樂儀索性落落大方的坐了過去,看看這林惠妃倒地要賣的什麼關子。

小姑娘抿著唇角笑意盈盈:“天色如此晚了,不成想竟在這裡碰見了惠娘娘。”

言外之意就是你不在宜春宮裡等著皇帝,跑來太液池做什麼。

林惠妃並非愚蠢,很快的就聽懂了宋樂儀的言外之意,她神色一僵,很快又掛上了笑:“天氣炎熱,本宮閒來無事,出來消暑罷了。”

說完,她話音一轉,目光盯上了宋樂儀的臉蛋,不知真假的誇讚道:“養病許久,夷安的的氣色倒是越來越好了。”豆蔻年華,一顰一笑都嬌俏的緊,她的手指緊緊捏著茶杯邊緣,彷佛稍稍用力便能捏碎。

宋樂儀仿佛不察覺她的眼神,隻淡淡一笑道:“還要感謝各宮娘娘送來的補品。”

看著眼前小姑娘坦然受之的模樣,林惠妃的心下愈發難受,算起年齡來,她比夷安要大了十歲,於是又沒忍住,說了一句:“夷安出落的漂亮了,放眼望去,燕京鮮有人能及。”說這話時,她的語氣中夾雜著若有若無的幽怨。

.....就為了誇她長得漂亮?

宋樂儀矜持一笑:“天生父母賜的皮囊罷了。”

林惠妃麵上的笑容愈發掛不住,她沒見過夷安的生母,卻也曾聽聞英國公府兩女灔絕風華的傳言,又想到她父親武安侯英俊的麵容,難怪二人能生出如此妖媚的女子。

”陛下已經半個多月沒來過宜春宮了。“林惠妃盯著宋樂儀的眼睛,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聞言,宋樂儀皺眉,很快就明悟了林惠妃的意思,她這是以為她絆住了皇帝?這些日子陛下不是去玉昭儀的披香殿,便是去陸麗妃的麗正閣,和她有何關係?這林惠妃莫不是尋錯了人發牢騷。

小姑娘微不可察的歎了口氣,果然還是這日日喂藥惹來的事兒。

不過作為尚未嫁人的女子,林惠妃本不應該和她說著些,宋樂儀不好說些什麼,隻道:“陛下許是政務繁忙。”

聽在林惠妃耳裡卻變了一番滋味,政務繁忙還能日日去看你,她冷笑,夷安這是故意和她炫耀嗎?

她嘬了一口茶,壓下心間的嫉妒。

一時間挽風閣內寂靜無言,氣氛壓抑的很,宋樂儀坐不住,道:“太後娘娘還在等我,夷安就不打擾惠妃娘娘乘涼了。”

說完她就帶著冬桃轉身離開了。

背影落在林惠妃的眼中,雖然尚未展開的身姿十分青澀,她卻仿佛可以穿透重重時光看到了幾年後夷安郡主妖嬈多姿的模樣,一旁紅綃上前道:“娘娘....”話尚未說完,便被林惠妃抬手禁了聲。

“父親回信了嗎?”

紅綃低眉順耳道:“大人說他自有安排,娘娘不必憂心。”

……

被林惠妃這麼一攪,宋樂儀也失了繼續逛下去的興致,興致缺缺的回了壽安宮。

夤夜,壽安宮西偏殿床旁的燭火微弱的搖曳著,直到東方泛起魚肚白,天色漸明,床頭的燭火終於燃儘了最後一滴蠟油,逐漸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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