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1 / 2)

身體已經無恙, 自是要去明心堂上課的,難得宋樂儀起了個大早, 竟是第一個到的明心堂的。她跪坐在位置上,攤開書本和宣紙, 靜待人來。

靜悄悄的室內斜灑進幾束清晨微光,似有煙霧在微光中騰飛縈繞, 容顏嬌豔的小姑娘神情恬靜, 一身蔥綠色的羅裙分外清新靈動。

出人意料的是, 第二個到明心堂是安平公主趙妙。

趙妙今日著了一身胭脂紅的衣裙, 腰間束著的綢帶襯著她腰肢不堪一折, 身姿愈發消瘦。等視線掃到宋樂儀的身影,她的神情並不意外。

先前因著母親的警告,趙妙也心神慌亂了許久,暗自悔恨為何一時衝動犯下如此愚蠢的過錯。

可隨著這件事情遮掩了過去, 她又鬆了一口氣, 本想應母親的話低調一段時間, 可是當見到宋樂儀的第一眼, 趙妙便知道她忍不住的。

這次她出手,沒想要了夷安的命, 隻想給個教訓, 來日方長,慢慢磋磨,才有意思不是嗎?

趙妙嘴角微微上揚,挪步到宋樂儀旁邊, 帶著勝利者的姿態。乍一看去,比起日前孤高冷清的模樣,竟然多了幾分人氣兒。

“夷安,許久不見啊。”她冷漠的睨著人,眼底深處有得意,聲音陰涼仿若一條小蛇劃過脊背,令人莫名的想要打寒顫。

比起在風南閣相見時,兩人彼此之間已經毫不掩飾赤.裸裸的惡意。

聞聲,宋樂儀動作一頓,她本就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被趙妙下毒一通受了如此委屈,當即差點壓不住半月來的煩悶,險些直接擼袖動手教訓回去,可瞥見她的麵容時,卻忽然換了想法。

小姑娘軟軟的笑了下,沒有馬上搭話。

因為成安帝那邊將所有事情壓下,留中不發,就連端陽也不知那塊玉佩的事情,隻當是眾人懷疑卻摸不到證據,可宋樂儀卻覺得不僅如此簡單。

想著最近成安帝的近日的作為,又回憶著上輩子的記憶,她敏銳的意識到端陽和周修的關係不同尋常,許多原本看不清的事情也逐漸抽繭剝絲般的清晰起來。

她眸光微動,心中有了想法。

皇權之下,誰人不是掌權者的手中玩物?如今幾年還不顯,等成安帝手中權力再穩固一些,他會更加大刀闊斧的整頓朝政,對人心的駕馭亦是幾乎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而成安帝,最忌諱的便是有人將手伸到後宮,伸到他的枕邊,上輩子端陽亦是小心翼翼,不敢犯了忌諱。

可如今卻因為她的好女兒在宮中下毒,一下子引了成安帝注意。也因著這件事,很多事情都變了,甚至提前發生,就連鎮國公主府比上輩子更早的體現出了衰敗的跡象。

沒了周修一脈官員的幫襯,如今的鎮國公主府就如同立於懸崖邊上,孤立無援,隻要有心人輕輕一推,便能萬劫不複。宋樂儀想,她得順水推舟不是?

宋樂儀恢複了氣色的容顏愈發明媚,白皙的手裡握著一塊鎮紙把玩,不緊不慢道:“是啊,許久不見。”

說完,她揚起眉眼,不掩神色輕蔑:“見我完好無損的坐在這兒,安平殿下失望了吧。”

趙妙涼涼笑了一聲:“我失不失望無妨。”

她彎下腰身,俯身到宋樂儀的耳邊,輕聲慢道: “隻是聽聞夷安你得罪的人不少,日後啊,可要小心些,免得哪日神不知鬼不覺的被人下了毒,七竅流血,一命嗚呼。”

語氣越到後麵越飄忽,上揚的尾音激的人脊背汗毛豎立。

“哦....”

兩人眼神在半空中相接,皆從對方眼底看到了涼涼的殺意,隻不過宋樂儀眼底的嘲諷更多一點。

而後小姑娘不慌不忙的露齒一笑,似是神色無害,她話鋒一轉,道:“佛語雲‘因果輪回,報應不爽’,這壞事做多了,沒準老天爺都看不下去,直接天降一道雷火,將人給燒死了呢,到時候屍骨成灰,半點痕跡不留,當真叫一個淒慘。”

屍骨成灰,半點痕跡不留……

趙妙顯然被宋樂儀的話刺激到了,她偏薄的嘴唇微微抖動,眼底的陰涼越來越濃。

就在她瀕臨動怒之時,宋樂儀卻不給她機會,她丟了手中鎮紙,直接站了身,一手壓著她的手腕,幾步便將她逼退至牆邊,狠狠得撞在了牆上。

瞬時間,趙妙梳的整齊的發髻就散亂了幾,瘦骨瘦骨棱棱的手腕,被宋樂儀用十足十的力氣捏的生疼。

“趙妙,你怎麼一點記性都不長。”宋樂儀眉眼譏誚,字字誅心,“端陽能救的了你一次,第二次可未必。”

小姑娘目光流轉,眼底閃過惋惜之色:“要知道,這世上可沒有第二個周修與采玄,為替你的過錯承擔後果,淒慘孤零赴黃泉。”

一字一頓仿佛都敲在趙妙的心上,她一向平靜的眼底閃過慌亂:“你…你知道了什麼?”

見她如此,宋樂儀頓覺心中舒暢,軟軟一笑:“我隻知道采玄是你的生父而已。”

“滾吧——”

“我今日不對你動手,是因為這裡是明心堂,他日再遇,我絕不手軟。”

說著,她鬆了趙妙的手,抽出腰間帕子,嫌棄的擦了手指後,踩在地上,輕飄離去。

隻留下趙妙一個人背靠白牆,身體微微發軟,再不見高高在上的姿態。

……

上官曄是第三個到的,他今日穿了竹青的衣衫,帶著晨露而來,氣質從容,眉眼如霜。當他看到空蕩了許久的位置上終於有了人,偏冷的眼眸潤了潤,朝宋樂儀而來。

此時趙妙背靠著白牆剛緩過神兒來,她立在上官曄的位置旁,兩人難免相遇,竹青衣衫的少年腳步微頓了幾許,冷聲道:“殿下,讓一讓。”

聲音如浸了臘月飛雪,冷徹心扉。

他作為趙徹的摯友,自然是為數不多知道內情的幾個人之一。

趙妙的臉色愈發難看,不過也向來知道上官曄是什麼性子,於是她斂了情緒,冷哼一聲,挪步退了些許,繞過他走了。

上官曄這才看向宋樂儀,清聲問道:“多日不見,郡主身體可安好了?”一句簡單的寒暄。

宋樂儀彎著眸子笑了笑:“多謝世子關心,早就好啦,所以一早就來明心堂上課了。”

是來的挺早。

上官曄在心裡默默想著,餘光瞥見她的右手上戴著的一串珠串,他的唇角翕動,似乎還想要說什麼,最終放棄了。

他彆過身,長袍一掀,跪坐在位置上,隻留下一個身姿挺拔的側影。

人陸陸續續的到齊,宋樂儀半支著細潤的下巴盯著門口處,不知道的以為她是在等陳夫子呢,然而她心裡卻知道,她是在看趙徹。

趙徹是最後一個到明心堂的,黑衣沉沉行色匆匆,袖口處上似是被利器劃破了,隱隱約約露出一小段結實有力的小臂。

宋樂儀凝著眸子看了一會兒,沒有看見受傷的痕跡,方才微微鬆了口氣,緊接著就想伸手去摸腰間的帕子,空空如也,這才反應過來,剛才帕子被她扔地上了。

小姑娘看著不遠處落在地上的那一方絲帕,猶豫片刻後,提著裙離開座位,彎下腰身將其撿了起來。

她伸出手指彈了彈上麵的灰,又拍了拍,最後還吹了兩下。

確定乾淨後,宋樂儀略微偏頭覷了一眼趙徹,發現他沒注意到她的動作,方才神態自然的將帕子重新塞回腰間。

這一幕分毫不差的落儘上官曄眼中,然後他看見那個蔥綠衣衫的小姑娘慢悠悠的走到了趙徹身邊,抽出腰間帕子,語氣嬌軟道:“你這袖口怎麼破了呀,先拿帕子係上好了,衣衫不整怪不好的。”

上官曄:“……”

他剛剛路過時,好像踩了那條帕子一腳。

趙徹抬眉,覺得宋樂儀言之有理,而後他抬起胳膊,漆黑的眼眸裡浸著濃濃的笑意:“表妹幫我係。”

宋樂儀也沒扭捏,他一個人也係不好,不然得牙手並用才行,於是她蹲了下身子,將帕子在趙徹手臂上繞了一圈,簡單的打了個結,雖然依然能看到一點肌膚,但總比先前好多了。

望著蹲在他麵前的小姑娘,趙徹忽然想伸手去摸一摸她,如此想著,他便伸了另一隻手,剛懸半空,眼瞧著就要碰上她白皙的臉蛋時,小姑娘忽然仰了腦袋,一雙漂亮的眼睛瞪著他,神色警惕道:“你乾什麼!”

趙徹覺得的這個問題問的好笑,於是他飛快地在小姑娘香軟的臉蛋上捏了一把,笑道:“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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