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1 / 2)

宋樂儀與趙元敏相攜而來, 說笑間的一偏頭,她就瞧見了已經坐在旁邊位置上的人, 臉上的笑意稍稍減了了幾分。

左邊一點坐著的是一位妝容精致的婦人,約莫三十來歲的年紀, 婦人身旁坐著一個身著鵝黃衣衫女子,年紀十七八歲, 容貌與婦人像了五六分, 一看便是母女。

那名婦人就是如今武安侯的妻子, 雅夫人。而旁邊的女子則是武安侯的二女, 宋樂姮。

說起武安侯府來, 也是關係頗為複雜。

父親宋岐一共有過三任妻子。第一任妻子如今戶部尚書的嫡妹張氏,第二任妻子是宋樂儀的母親,第三任妻子就是這雅夫人。

張氏紅顏薄命,誕下一子宋文淵後, 不過五年就病逝了, 那時雅夫人尚且是妾室, 剛剛誕下宋樂姮。而英國公的幼女魏婉慧, 也不過年芳十五。

正所謂緣分天定,本無交際的魏婉慧與宋岐竟在一場大雪困路的山寺相遇, 等從山寺回來後, 魏婉慧便非要嫁給宋岐,即便是做繼室也要嫁。

常言道老夫少妻,會疼人,武安侯宋岐又英俊不凡、年少有為, 老英國公想著,有英國公府在後麵撐腰,總不至於讓小女兒受了委屈,便一點頭同意了。

初嫁之時,正如老英國公所言,老夫少妻,確實會疼人,夫妻倆恩恩愛愛羨煞旁人,結果美滿的日子沒多久,便傳來英國公府父子三人戰死沙場的噩耗。

魏婉慧那時初孕,悲痛過度之下便見紅小產了,直到兩年後,方才再度有孕。宋岐大喜之下,遣散了後院,隻留下育有一女的雅夫人,日裡更是小心翼翼的照料嬌妻。

就這樣,魏婉慧懷著身孕,安然無恙的到了七月份。誰成想一日晚膳後散步,竟失足跌下台階,孩子早產,大人也血崩而亡。於是就有了後來宋樂儀被太後抱進宮裡養這件事。

又過一年,雅夫人誕下庶子宋文馳,而武安侯宋岐已經連喪兩妻,無心再娶,便將雅夫人扶正。

至於宋樂姮,早在及笄之時便與戶部尚書的嫡子張遠林定了親,張遠林是宋岐第一任妻子張氏的侄子,也是如今武安侯世子宋文淵的嫡親表弟。

宋家與張家可謂是親上加親。

隻可惜婚期前三個月時張遠林的祖母意外逝世,按祖製張遠林當守孝三年,於是兩人的婚期便這樣耽擱下來。

不過宋樂儀記得,在她離開燕京的時候,宋樂姮已經嫁給了張遠林,聽說夫妻琴瑟和鳴。

……

思緒隻是一瞬間,銀紅衣裙的小姑娘彎著眸子一笑,打了招呼:“雅夫人,二姐。”

“雅夫人,宋姑娘。”趙元敏也甜糯一笑,忍不住多打量了鵝黃衣衫的女子幾眼。

宋樂姮不僅容貌生的像她母親雅夫人,性子也像。隨便往哪一站,都是佳人恬淡,宛若秋菊,而且在琴棋書畫上極有造詣,才名遠揚。

雅夫人與宋樂姮微微欠了身:“三姑娘(妹),敬和殿下。”

如此簡單寒暄之後,兩人便落了座,一時間周圍有些寂靜,雅夫人慣是會說話的,於是朝宋樂儀淺淺一笑,神情溫和著打趣: “三姑娘瞧著又長高了些,再過兩年,也是及笈的姑娘了。”

有人起了頭,自會有人附和,於是有婦人笑道:“夷安郡主出落的愈發明豔了。”

“是啊,今日見了夷安郡主,我總算曉得了什麼叫做明眸善睞。”

“不愧是太後親自教養的郡主,這周身氣度便是你我所不能及。”

……

一片附和之聲,誇來誇去,都是誇她的容貌,偶爾兩句便是誇她風姿氣度,可見宋樂儀在眾人眼裡一無是處。

連半點優點都誇不出來——

宋樂儀抿唇一笑,坦然的接受了眾人誇讚。真話也好,假話也罷,隻要是誇她的,便來者不拒。

一旁也有人聽了嗤之以鼻,除了容貌過人之外,一無可取,當真廢物。

……

壽宴開始之前,有各家貴女獻上才藝,端陽太公主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每個都會誇上兩句。不管真假,麵上總是和善的。

雖說獻上才藝是慶賀壽誕,但其實是想讓各家的大夫人看看,若是有中意的女子,過後便可遞上名帖,商量親事了。

眼前有月白色的窄袖羅裙翻飛,正是上官江月在隨鼓琴之音翩翩起舞,腰肢柔軟,舞姿絢麗。

宋樂儀懶洋洋的捏了塊點心吃著,語氣微微感歎:“這舞跳的倒是不錯。”想來沒少下苦功夫。

趙元敏聞言,眨著眼睛淺笑了一下,胡姬善舞,她亦是自小隨母妃練舞,一眼便看出了不足之處。

許久沒聽到旁邊說話,宋樂儀偏過頭看了趙元敏一眼,方才恍然大悟。她怎麼忘記了,敏敏的舞蹈才是真正的驚豔眾人。

一舞畢,端陽照例誇讚了一番,諸如昔有佳人公孫氏,今有上官姑娘一舞,大飽眼福之類的雲雲。

緊接著獻上才藝的是戶部尚書之女張明姒。

她懷中抱著古琴上前,坐好之後,焚香淨手,素指輕動撥弄了兩下試音,音色清脆,錚錚扣心,一聽便是把好琴。

她彈的曲目□□曉吟,曲調簡單,中規中矩,一點也不出挑。

當然,最引人矚目的還是她手中古琴,似乎與尋常七弦琴略有不同。

一位貴女麵色遲疑,突然道:“這琴好似焦尾。”

“梧桐木香、尾焦、音色脆美,不錯,正是焦尾琴!”有懂琴者立刻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一時間,壽宴之上處處交頭接耳,焦尾琴難遇,世間流傳的琴隻不過一隻手便能數的過來,卻也不知被那位文人雅士珍藏了去,如今現世,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宋樂儀撥弄了兩下杯中的茶水,看著眼前素手彈琴的女子,淡淡的笑了下,細說起來,這張明姒不僅和她有同窗之誼,還有姻親關係。

張明姒的嫡親兄長是張遠林,而張遠林是她二姐的夫婿,於禮法,她要喚張明姒一聲姐姐的。

而且張明姒與平日所見的女子都不太一樣,雖然模樣漂亮,卻生性沉默寡言,也不太會說漂亮話。

因而她被不少人戲稱為“木美人”,但在宋樂儀的印象裡,張明姒卻遠沒有那麼木,至少在提起琴的時候,她的眼底會染上亮光,瞬間變得靈動起來。

張明姒太低調了——宋樂儀如是想。

她不僅愛琴善琴,而且善於編曲,幾年之後,她的所編的曲譜將千金難求。

“裝模作樣。”有一同在明心堂學習的貴女小聲說了一句,這張明姒整日裡一副清高的模樣,襯得世人皆俗獨她清貴似的。

那位貴女的聲音雖然很輕,奈何旁邊的上官江月耳朵靈光,全數聽了進去,她神色一動,嘴角帶上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史書曾言,昭賢皇後的愛琴便是這焦尾琴,當年□□皇帝於山澗中聞得琴音,循聲而至,遂得佳人。”上官江月自顧自的說,旁邊的貴女聞言,若有所思。

有人冷笑道:“上官姑娘慎言,張姑娘如何能與昭賢皇後相比?”

她們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宋樂儀聽的十分清晰,似笑非笑的看上官江月一眼,十分好奇這位到底想做什麼。

若她沒記錯,上官家和張家好似世代有交情吧?容色明豔的小姑娘放下了手中點心,笑意吟吟地插了句嘴:“明姒姐姐雖不敢與昭賢皇後比,卻也配的上這焦尾琴,不似某些人,東施效顰一舞也敢與前朝大家一較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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