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 54 章(1 / 2)

從鎮國公主府出來之後, 宋樂儀與趙元敏去了風南閣,準備選兩件首飾。

月前的時候, 趙元敏拿出她這些年與母妃攢下的錢財,在宋樂儀名下的幾個商鋪入了股。如今月初, 上個月各個鋪子賺的銀錢結算完畢,到了分紅的時候。

手裡正有銀錢, 趙元敏也忍不住多買了幾件首飾, 也沒忘了她母妃, 胡姬容貌明豔, 能壓得住豔麗的顏色, 於是她便選了幾件金玉寶石的,一眼看去便覺富貴。

兩個小姑娘挽著手,正準備離開時,突然傳來一道清澈的聲音, 帶著點點頹靡的慢吞之感:“掌櫃, 我想挑幾件五六歲小姑娘戴的珠花, 要素雅一些的。”

他背對著兩人, 身形高挑挺拔,看穿著是個富貴公子。

聲音尤其好聽, 叫人忍不住的想衝到他前麵, 看看這位公子長了怎樣一副容貌。

趙元敏勾了勾宋樂儀的手指,問道:“他是誰呀?”她覺得這道背影很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宋樂儀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一會兒,眼神由困惑變成了然。她一手擋著臉, 一邊俯到趙元敏耳邊小聲道:“他就是謝施。”

啊?

此時謝施已經被掌櫃領著去了二樓,轉彎時,留出一個側影。

似乎有所感應,他轉頭,與趙元敏的視線在空氣中相撞。

二十出頭的年紀,皮膚白皙,眉若遠黛,眼若春花,左眼眼下綴著一顆淚痣,風情妖異,若不是輪廓稍顯棱角,乍一看去,當真與女子無甚區彆。

趙元敏呼吸一窒,慌亂的轉過頭,拉著宋樂儀便往外走,腦海中不斷浮現男子一轉頭的模樣,連宋樂儀說了什麼都沒聽清。

“……”

宋樂儀見她不理人,於是大喊一聲:“敏敏!”

小姑娘這才回了神兒。

“怎麼了?謝施有什麼不妥嗎?”她軟聲問道。

趙元敏搖頭,臉蛋微紅:“他長的太好看了,比女子還美。”

宋樂儀烏黑的眼睛滴溜溜的轉了轉,她往日怎麼沒發現,膽小怯懦如敏敏也也有如此的一麵?這難道就叫美色惑人?

謝施停在樓梯的轉角處,回想剛才驚鴻一瞥的小姑娘,神情若有所思,漂亮的眼眸微微眯了眯,他應該…見過她吧?

*

從風南閣出來之後,宋樂儀與趙元敏便分開了,她見著天色還不晚,就想著再去劍池閣看一看那柄刀做的怎麼樣了。

她花了大價錢,請了劍池閣的閣主親自打造這柄刀。

劍池閣地閣主是一位大名鼎鼎的鑄劍大師,大約四十來歲,姓徐,無人知曉他的名字,隻尊稱其為徐大師。

宋樂儀還沒有給這柄刀起名字,雖然是模仿上輩子那柄青影刀做的,但她不太想讓它叫這個名字,心底總是下意識地想把這輩子和上輩子割裂開來。

她到的時候,徐大師正在鑄劍房裡鍛鐵,那柄刀隻大概有個輪廓,尚未成形,燒紅的鋼鐵被大錘叮當敲打著,火星四濺。

這是宋樂儀第一次親眼看著一柄刀的成形,叮叮當當的聲音很吵,鑄劍房裡亦是很悶熱,但是她竟然能耐下性子在這裡待了好一會兒,腦海中描繪著這柄刀被趙徹握在手中的模樣。

雖然沒能去錘敲兩下,但是宋樂儀覺得她又畫了了圖紙又花了銀錢還花了時間,和她親自鍛造也差不多了,想著趙徹以後的佩刀是她親自做的,心底就忍不住的激動。

從劍池閣出來的時候,宋樂儀還順手買了一把匕首,精致鋒利,最重要的是上麵的花紋和寶石很好看。

她抱著裝著匕首的木盒,提裙上了馬車。夏日的白天很長,在宮外耽擱許久,外麵的天色仍然亮著,馬車轆轆前行,宋樂儀掀開簾子往外看了一眼。

這一眼,便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正是趙徹。

然後她看見趙徹一腳踹在一個灰衣男人的心窩上,那個男人一下在被踹出了好遠,一連滾了好幾圈才停下,嘴角直接溢出了一抹鮮血,而他旁邊還躺著三四個灰衣男人。

宋樂儀:“……”

兩輩子加起來,她看見趙徹打架的模樣都屈指可數。

若不是方才一見,她都快忘了趙徹一個多麼乖戾囂張的人了。雖然大多數時候他眼眸裡都浸著笑意,也就嘴巴毒一些,但脾氣不好的時候也真的挺嚇人的。

一雙漆黑的眼眸看著你,滿滿的戾氣,讓人忍不住雙腿打顫。

除了那幾個躺在地上的灰衣男人,還有一個約摸十五六歲的少年。宋樂儀揮手叫停了馬車,半眯著眸子看了一會兒,這不是西平侯世子梁上燕嗎?

宋樂儀一直覺得西平侯忒不會起名字,雖然這梁上燕是挺好的寓意,但擱在男子身上,總讓人不自覺地聯想起“梁上君子”四個字來。

這個梁上燕她也挺討厭的,壽寧回燕京之後,迷倒了許多世家子弟,這梁上燕就是被迷的最厲害的那一個。

一個大男人,竟然因著心意姑娘的幾句話,成天想著法來針對她。

有這功夫和心計用在朝堂當官上多好!再不濟也可成為富甲一方地大商啊!

當時宋樂儀都快氣死了,索性關了夷安郡主府府門,閉門不出。

哦對了,梁上燕和趙徹的關係也不好,少時他沒少被趙徹揍。

然而被揍了那麼多年,一點記性都不長,就連打架的技巧都沒提上幾分,又或許是因為趙徹去了蜀國三年,讓他安逸了許久,所以更打不動了。

她記得是八月份的遊湖會那會兒,她也去了。

真應了那句:綠楊搖曳蘸湖波,鷗鷺頻驚畫舫過。

偏生發生了一件事兒打斷了遊湖的愜意,壽寧所在的畫舫和和雲閣頭牌姑娘枝月的畫舫撞上了。

梁上燕當時也在旁邊,碰到這種事情,自然是要逞風頭給心儀的姑娘出氣的,又何況在他眼中,枝月不過是個不入流的妓子,那裡比得上金尊玉貴的的壽寧君主,買下來隨他處置就是了。

可是枝月不僅是個妓子,還是有頗有來頭的妓子,她是蘇易的老相好,一排老相好中最相好的那一個。

說起來,蘇易這個人除了風花雪月浪蕩一點,平時不太喜歡惹事兒的,即便有人招惹,也就笑嗬嗬的打個哈哈過去了,可那次偏偏因為枝月動了怒。

作為和趙徹十來年交情的好友,兩人打架的方式簡直如出一轍,專挑臉上下手。梁上燕也是個廢物,長的身膘體壯的,竟然打不過蘇易這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公子哥,當場就被蘇易揍的鼻青臉腫,險些哭爹喊娘了。

蘇易打架打到一半,還不忘停下來歇歇,大庭廣眾之下摟著枝月,柔聲哄著。言語之間不僅奚落著梁上燕,連壽寧都一塊兒嘲弄,嘴裡說的話那叫一個紮得人心肝疼,和當年說安平比不得雲閣姑娘溫柔小意的混賬話也差不到哪兒去。

壽寧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一陣青,五顏六色,特彆好看。一向柔弱惹人憐的姑娘恨不得當場兩眼一翻昏過去,假裝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不知道。

宋樂儀當時就在旁邊看著,心中好一陣兒痛快,笑的花枝亂顫,就差拍手喝彩了。

隻是蘇易和梁上燕鬨出的動靜很大,周圍的畫舫十之**被波及了,宋樂儀當時在船板上站著,看的太興奮了,一時沒注意,船身搖晃間險些差點掉進湖裡。

還好那個時候趙徹的畫舫和她的緊挨著,眼疾手快地將人給撈住了。

趙徹從蜀國回來之後,身上總帶著若隱若無的戾氣,行事比以前更囂張,當年在燕京與他結過仇的世家子弟更不敢招惹他。又或許是大家都年齡漸長,也不再像少時那般肆意衝動了。

他剛把人撈住,宋樂儀還驚魂未定呢,那邊的蘇易和梁上燕兩人打著打著就換了地兒,有些不知死活的往趙徹身邊湊。

於是趙徹當場拔了刀,朝著梁上燕胳膊就砍,霎時間,一個瀟灑的貴公子就成了斷臂青年,還被趙徹一腳踹進了湖裡。

險些命都沒保住。

西平侯自是不能忍兒子受了如此委屈,第二天早朝之時痛哭怒訴豫王惡行,差點就躺在朝堂之上撒潑打滾了。

她那時聽說趙徹隻好脾氣的笑,朝堂之上也沒說什麼,連一貫的毒舌都沒有,要知道趙徹可是在朝堂之上有一張利嘴戰百官地光輝事跡,再來十個西平侯,都說不過他。

結果一下朝,趙徹就拎著刀將人的脖子給抵了,就在宣政殿外邊,說是西平侯下次再敢參他,他不光砍了兒子胳膊,還要砍老子的脖子。

囂張至極。

不過因為有成安帝偏心,趙徹手裡又握著兵權,西平侯隻能打碎牙齒混著血往肚裡咽,模樣狼狽的麻溜滾了。

……

梁上燕掃了周圍躺了一片的灰衣人,哆哆嗦嗦的後退:“你、你彆亂來!”

真丟人。

宋樂儀默默在心裡嘲笑。

她挺喜聞樂見看見梁上燕挨揍的,於是掀著簾子饒有興致的看著,心底也好奇,這次趙徹與梁上燕打架是何故?

“就帶這點廢物?”趙徹語氣很嗤嘲,他慢條斯理的伸手從旁邊撿了一根棍子,逼近梁上燕,“往我酒裡下藥?”

宋樂儀聞言震驚了,下藥?下什麼藥?

毒藥?蒙汗藥?還是……

“沒、沒有。”梁上燕兩腿撲騰著往後退,聲音顫的不行,心裡打定主意不承認,於是吞了口唾沫道,“不、不是我下的。”

趙徹沒搭話,朝著他腿上就是一棍子,痛的梁上燕嚎叫出聲。

“君子光明磊落襟懷坦白,西平侯府的怎麼教出你這麼個紈絝不肖的廢物?西平侯現在即便兩眼一翻吊死,都沒有顏麵見祖宗。”

……

宋樂儀眨了眨眼,這話真刻薄。

梁上燕嘴上不敢說話,心裡卻在無聲的反駁,我再紈絝不肖,比的上你嗎?

趙徹實在不屑與他糾纏,於是扯著嘴角諷刺似的笑了笑,直接伸腿一腳重重地踩到了他胸口上,又拿著棍子死死地抵著他的腦袋,冷聲道:“敢動我叫你腦袋當場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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