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2 / 2)

宋樂儀見了狗,根本沒了往日敏捷的反應能力,隻能憑著本能撲騰,而就是這樣手腳撲騰,似乎激怒了那隻大黃狗,凶狠的呲牙躍身朝她撲來。

好在趙徹及時趕到,抬腿將其一腳踢飛,小腿高的大狗砸落在地,嗚嗚哀嚎。

而穿著鬥篷的小姑娘則嚇的直往他懷裡鑽,揪著他腰際不鬆手,黝黑的眼底泛起水氣霧色,哆哆嗦嗦道:“有、有狗。”

趙徹安撫似的的拍了拍她的背:“沒事了。”

傅世雲臉色一白,忙跑著去看大狗,半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肚皮,那裡方才被狠狠的踹了一腳。

每摸一下,大黃狗的哀嚎就重一分。

她細瘦的手指握成拳,扭頭看向兩人,小小的聲音裡夾雜著濃濃的心疼與怒氣:“為何要下此狠手?”

趙徹沒空搭理她,正哄著懷中小姑娘,而宋樂儀驚魂初定,更是無暇理她。

傅世雲頗感尷尬,她捏了捏手指,眼底泛上淚花,委屈極了,這燕京是什麼破地方!這些人怎麼都這樣!?

一會兒的功夫,蘇易和上官曄已經將傅世遙和那些護衛打得鼻青臉腫哭爹喊娘,趴躺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於是兩人朝著趙徹與宋樂儀這邊而來。

於此同時,宋樂儀也回過神兒來,她看著不遠處淚光盈盈楚楚可憐的傅世雲,頓時一抹怒意湧上心間。

又是這種!她又是這種表情!

上輩子她沒這麼幸運,而是被那條大黃狗直接撕咬掉了小腿上的一塊肉,連著衣裙都撕扯了一小塊下來。

眾目睽睽之下,在一眾男男女女麵前,她竟然露了一小截白皙的小腿。

哪有女兒家不在意皮相,不在意名聲,儘管肆意張揚如她,也不禁感到心中羞恥,而且那傷口一看便是要留疤的。

她那時氣瘋了,又懼又怒,也不顧腿上鮮血淋漓的疼痛,一瘸一拐的,當即拔了劍想砍了那條狗。

結果壽寧將狗護在懷裡,可憐兮兮道:“夷安你這是要作甚,大寶它隻是太喜歡你了,若不是你一直驚叫著撲騰,它何故咬你?”

最後,那條狗自然是好好的,她堂堂夷安郡主竟然不如壽寧養的一條狗!

不過好在天道輪回有報應,沒過幾日那條狗暴斃死了。

想到這裡,宋樂儀嗤嘲一笑,那個時候的她確實混的連一條狗都不如。

趙徹感受到懷中人情緒不對,有些慌張,忙上下檢查有沒有他沒注意到的傷,他的語調很輕,難得溫柔:“可是受傷了?”

“沒有。”宋樂儀搖著頭,拉下他的手,軟軟一笑。

傅世雲吸了吸鼻子,然而眼淚還是止不住的落了下來,她撫摸著那條大黃狗,而後緩緩站起身,走到宋樂儀麵前質問:“大寶不過是喜歡你,與你玩鬨而已,你半點傷都沒有,可是我的大寶卻奄奄一息,郡主,這就是燕京城的道理?”

“道理?玩鬨?”宋樂儀冷笑一聲,伸著小手去推趙徹的胸膛,趙徹嘴唇翕辟,似乎是想說什麼。

罷了。

他搖頭失笑,表妹豈是那種吃虧的性子?

如此想著,趙徹抬腿往旁邊挪了幾步,給宋樂儀讓了位置,不準備插手兩個小姑娘間的事情。

宋樂儀的年齡長了傅世雲一年餘,而傅世雲又病弱,如今兩人一對比,一個淚光盈盈,一個明豔含笑。

當真忍不住憐惜傅世雲。

見她這幅模樣,宋樂儀緩緩掀下兜帽,將整個明豔的臉蛋全露了出來。

她冷笑,緊接著抬手便給了她一巴掌,“啪”的一聲甚是清脆:“雲兒姑娘,我的手太喜歡你的臉了,與你玩鬨而已。”

傅世雲猝不及防,直接被這一巴掌打懵了,捂著臉許久緩不過神兒來。這是她人生第一次被人打,還是被打了臉!

等她再回過頭來,已是眼淚婆娑,好生可憐。

蘇易縮了縮脖子,他忽然覺得方才那句剁了他狗爪沒準是真的,等看著傅世雲楚楚可憐的模樣,雖生憐惜,到底沒再上前。

上官曄不是個多管閒事的,美人在他眼裡不過紅粉骷髏,又自小見過了柳氏矯揉做作的模樣,實在升不起什麼憐惜。

那邊傅世遙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一瘸一拐的走到這邊,疼惜似的摸了摸傅世雲的臉蛋,隨後將她擋在身後。

他五官掛了菜,說不出的詭異,目光落在宋樂儀的臉上,已經帶了幾分陰狠:“你為何動手打我妹…丫鬟?”

“不能打嗎?”

宋樂儀驚訝似地挑了挑眉:“本郡主打個丫鬟難道還用請你允準?”

隨即一副了然的模樣,慢條斯理的甩了甩手腕:“哦也對,打狗還要看主人。”她語氣一頓,聲音嘲諷,“不過你這隻小王八,不夠分量。”

又是小王八!

傅世遙氣的嘴唇發抖,還不等他再說話,不遠處有整齊的鐵蹄聲傳來。

眾人回頭,隻見一眾披甲的禁軍騎馬而來,領首的正是從構。

他翻身下馬,在趙徹麵前抱拳行禮,恭敬道:“殿下,方才永安伯世子傳來消息,說是有人當街行凶,欲謀殺殿下。”

趙徹聞言,挑了下眉毛,抬眸看了不遠處與他六妹並肩而立的謝施一眼,忽而輕笑了笑,懶洋洋的“嗯”的一聲。

他抬手指向傅世遙與傅世雲:“就是他們倆。”又指了指一旁躺在地上哀嚎的護衛:“那些就是他們行凶的證據。”

“趙徹!你紅口白牙胡說什麼!你汙蔑……”

還不等傅世遙把話說完,從構已經上前帶人把給他綁了,連著傅世雲一起拿著破爛布條堵了嘴。

從構動作麻利,臉上沒什麼表情,綁好了人後就拽著來到趙徹麵前,詢問道:“殿下,這二人如何處理?”

宋樂儀樂不可支,頓時心情好了,看向從構的眼神兒愈發喜歡,這位楞頭青大哥可是連她和敏敏都敢綁的人,又何況一個不知道打哪來的藩王之子?

趙徹隨意地擺手:“押著去大理寺吧。”又特意囑咐了一句,“好好審問。”

從構抱拳:“是。”

於是在江寧囂張不可一世的傅世遙,在第一次離開江寧來到燕京,就被人給了當頭棒喝的教訓,打得風光不再,鼻青臉腫,又灰頭土臉的入了獄。

不過很快,他就被放出來了。

告狀告到了成安帝麵前。

*

飛霜殿。

成安帝與徳王分坐兩側,屋室內的氣氛隱隱有些凝重。

“陛下,父王,你們可要為我作主。”傅世遙先是戚戚喊了一句,又對成安帝委屈道,“豫王殿下囂張跋扈,當街行凶,罔顧臣的性命,若非臣拚命反抗,此時怕隻是一具冰涼的屍體。”

說著,他先指了指散亂的頭發,又指了指臉上青紫,而後伸手拉扯衣領,露出那道被利刃割破、隱隱沁血作痛的皮膚,訴說淒慘:“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損傷,豫王殿下所作所為,豈非要逼臣做那不孝之子?”

徳王抬著一雙銳利的眼眸,先是望著一旁病弱的小丫鬟,她蒼白臉蛋上有一個殷紅的巴掌印,又扭頭看向自己兒子,他鼻青臉腫,狼狽不堪。

頓時臉色就沉如黑雲:“陛下,你要給臣一個公道。”

“公道自然是要給的。”

年輕帝王笑了笑,視線溫和地掃過趙徹為首的一行七人,淡問:“子川,怎麼回事?”

這話的意思便是不信傅世遙的一麵之辭了。

傅軒的臉色更黑,他兒子女兒都被打成這樣了!再看看他的好弟弟,好妹妹,好臣子們,一個個麵色紅潤,身上無傷!

還用問嗎!?

趙徹先是嗤了一句:“傅世遙,多大人了,還哭哭啼啼告狀,丟不丟人?”

“子川!”成安帝不輕不重的斥了一聲。

趙徹這才斂了嘴角諷笑,坦然道:“回稟皇兄,臣弟今日與表妹下山,路遇傅世遙仗勢欺人,欲對永安伯世子謝施動手,又辱罵當朝長公主,臣弟想著他自幼長在江寧,來者即是客,想必不懂我大越律法,一開始隻想言語勸言一二,誰想傅世遙性格暴躁,竟欲對臣弟動手,出於自保之意,臣弟不得不還手。”

聽到“不懂大越律法”一句,傅軒的臉色又黑了一份,此話誅心!他陰狠銳利的目光掃過趙徹的臉龐,暗含殺意。

“我什麼時候對你動手了!?”傅世遙氣的直跳腳。

趙徹瞥了他一眼,不緊不慢的將袖子捋上去,露出一小截白皙的手臂,上麵有一塊青紫,約摸半個雞蛋大,問道:“這難道不是你打的?”

傅世遙:“……”

“表哥!”宋樂儀急切的喊了一聲,忙走到他旁邊拉起他的胳膊,端在手上看,聲音疼惜,“怎麼青了這麼一塊,疼不疼啊?”

趙徹扯著嘴角笑了笑,皺眉:“疼。”

……

表情很到位。

宋樂儀忍著摸一摸的衝動,轉過身,一雙漂亮的眼眸瞪向傅世遙:“小王爺,你還敢說你沒動手嗎?”

說完,她舉起細白的手掌:“陛下,方才表哥所說,臣女皆可作證。”

趙元敏閃了閃琥珀色的眼眸,小小的上前一步,咬著唇委屈道:“臣妹也可作證,小王爺嘲笑臣妹是胡姬之女。”她想了想,又小聲補充了一句,“樣貌怪異,辱了他的眼。”

“你…”傅世遙話未說出口,又被一身紫衣的謝施打斷。

他慢吞吞地走到人前,緩緩道:“臣今日馬車與小王爺馬車相撞,本想下車賠禮,和平解決,不想小王爺先是叫臣滾下來,不依不饒,命其護衛對臣動手,說是生死不論。”

傅世遙:“……你還罵了我小兔子崽子呢!?”

謝施淡淡抬眼:“罵的不是你。”

上官曄也上前一步,淡道:“回稟陛下,小王爺縱狗行凶,險些傷了夷安郡主的性命。”

聞言,傅世雲臉色又白了幾分,她的大寶還躺在那裡,不知道怎麼樣了。

“縱狗行凶?”成安帝重複了一遍,笑著對德王道:“我這夷安表妹,最怕狗了,母後因此下令,宮內不許養狗。”聲音和打趣似的。

然而德王卻無暇回應,他的視線落在上官曄身上,看著已經快要長的清俊少年,緩緩掃過那張和記憶中的麵容過分相似的臉龐,本就沉沉臉色倏地變得鐵青。

他拇指摩擦這椅背,一言不發。

上官曄也不避諱,抬著一雙冷漠的丹鳳眼眸看向傅軒,眼底似有寒冬霜雪。

“回稟陛下,的確如此。”

蘇易眨了眨眼,決定火上添油,忙跟道,“小王爺人多勢眾,臣本圍觀,見豫王殿下落了下風,性命堪憂,遂上前幫忙,不然現在豫王殿下與敬和殿下,能否平安歸來還未可知呢。”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而。”成安帝笑了笑,嘬了口清茶,方才不急不緩地對傅軒道,“徳王,看來是世子先有過錯,想來是江寧與燕京風俗不同,世子尚未習慣。”

傅世遙與傅世雲當即想反駁,就被自家父王一個冷冷的眼神瞪了回去,頓時偃旗息鼓,不敢再言。

風俗不同已然說的委婉,怕是想說的是江寧不守大越律法吧!?

傅軒冷笑,那你自小長在燕京的弟弟妹妹與臣子們就守了,還不是當街行凶?

然而事到如此,成安帝已經下了定論,若是他在說什麼,就是質疑成安帝偏心,處事不公了。

傅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方才不鹹不淡道:“是臣教子無方。”

“無妨,孩子們之間哪有不打架的,輸了就輸了。”

言外之意就是彆來我這抱委屈了。

傅軒捏緊了茶杯,垂下的眼簾掩蓋了他眼底的異色:“陛下所言甚是,隻是,臣的兒子受此重傷……”

如此想翻篇,沒門!

成安帝不置可否,朗聲一笑,又大袖一揮,似是十分大度:“文與德,把那玉肌膏拿來,賜給徳王世子,不過朕這皇弟確實荒唐些,這樣吧。”

他抬眼望了眼窗外,有紛揚的大雪飄落,溫和著笑道:“天寒地凍,寫字辛苦,勞心又勞力,不如罰他們謄抄律法三遍吧。”

說完,成安帝厲聲問道:“可有不服?”

一行七人當即異口同聲道:“臣心服口服。”

成安帝滿意點頭一笑,偏頭問道:“天徳王以為如何?”

都決定好了還假惺惺來問他作甚!?

傅軒強撐著臉色不變,附和道:“陛下此罰甚好。”

“朕亦覺得如此。”成安帝點頭,又看向傅世遙,“德王世子便謄抄十遍吧,以免以後再犯。”

傅世遙震驚抬頭,被打的是他,被罰的還是他!?

偏生眼前人是帝王,連父王都要禮敬三分,他隻能囁喏了句:“臣領旨。”

……

在正月二十二這一日,一行七人,在飛霜殿一旁的偏殿裡謄抄大越律法。

窗外下起了紛紛揚揚的大雪,天色壓的黑沉沉的,似乎再過一會兒便要天黑了。屋內墨香陣陣,燭光璁瓏搖曳,虛虛的籠著七個人的身影。

大越律法有二十六卷,共一千二百二十六條,謄抄一遍,並非易事。

隻是帝王責罰已下,不容偷懶懈怠,眾人隻能奮筆疾書。

謝施抬眸,看著一眾少年少女,最大不過十六,最小不過十四,他忽然覺得頭疼。

他一個二十六歲的青年,怎麼會和一群小兔崽子們混到一塊兒!?

作者有話要說:  補償送上……

坐在電腦前日了一天,吐血。

小劇場:

謝施:一群小屁孩,我,好羞恥。

翟爭:我來!!!

謝施:?你誰,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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