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1 / 2)

山寺生活雖然枯燥, 但並不能影響宋樂儀妝扮的心情。

她一慣是愛美的,即便是寒冬臘月天, 也不會穿過分臃腫的衣裙。

宋樂儀坐在銅鏡前,單手撥弄著妝奩裡的首飾, 挑了一隻不甚起眼的白珍珠碧玉步搖,插了發髻間。

她今日身著一件水綠色的織錦長裙, 頭上除去幾處妝點的小發飾, 隻有那隻步搖最是顯眼, 珍珠輕搖, 翠意點點, 搖曳之間,更襯的小姑娘麵容嬌美,顧盼生姿。

宋樂儀看了一會兒,忽然伸出白皙的手指劃過烏發, 最終落在耳垂處, 銅鏡中的小姑娘眉眼盈盈, 朱唇皓齒, 似乎又張開了些,但總少了些什麼。

若是能戴上一對耳墜便好了。

如此想著, 她便從妝奩裡挑了一對碧玉耳墜來, 一整套頭麵裡少不得耳墜,故而宋樂儀雖然不帶耳墜,妝奩裡卻是有不少。

宋樂儀拎著一隻在耳垂處比劃,碧玉似水, 搖曳之間是挺好看的。

要不…再穿一次耳洞吧?

隻是想起穿耳洞時的疼,她烏黑的眼仁裡又閃過濃濃的退卻之意,真的太疼了。

宋樂儀記得上輩子的時候,那時她被趙徹送來的那對墨玉耳墜氣得不行,怒火直往天靈蓋上竄,連吉日都沒有挑,非要讓孫姑姑給她穿耳。

任憑誰勸都沒用。

好在生辰是在冬末初春,天氣還冷,孫姑姑拗不過,就依她了。那時孫姑姑先取了兩個小玉輪為她搓耳,待到耳垂發熱,立刻取了火燒過的銀針,一下子穿透。

疼的她直接叫出了聲。

後來好些日子,她都睡不安穩,夜裡翻來覆去,都覺得耳朵隱隱作痛。

算了——

不戴便不戴吧。

宋樂儀最終還是決定放棄,她不想再疼一次了。

忽然,客房響起了敲門聲:“表妹。”

是趙徹的聲音。

宋樂儀也沒回頭,直接讓他自己推門進來。

開門的一瞬,卷著門外的風雪,有冷意竄了進來,趙徹合了房門,轉身就看在坐在銅鏡前的小姑娘,正背對著他,隻留下一道纖細的背影。

又愛美呢?

趙徹有些新奇,他其實不是很明白,表妹一天中怎能花如此多的時間來梳妝。

她不是什麼好耐性的人,卻能在這銅鏡前坐上一個時辰都不動,一根簪子也能戴了又摘,摘了又戴,反複挑選。

要他說,表妹隨便戴什麼都好看。

穿著黑衣的少年扯著嘴角燦爛一笑,抬腿朝她走去,一張俊臉陡然出現在銅鏡當中。

“表妹今日甚美。”

宋樂儀眨了眨眼睫,十分受用這句話,她又抬起那隻碧玉耳墜在耳垂比了比,嬌聲問道:“好看嗎?”

不等趙徹說話,她又微微歎氣,將那隻碧玉耳墜重新落回了桌上,語氣羨慕有失望:“可惜我戴不了。”

趙徹挑眉,目光落在她的耳垂上,那裡細滑白皙,什麼都沒有。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見表妹如此模樣的,喜歡耳墜又怕穿耳疼,嬌氣的姑娘。

他漆黑的眼眸閃了兩下,似乎是在思忖什麼,倏而抬手,將那隻耳墜重新放回妝奩:“表妹不戴耳墜也好看。”

宋樂儀聞言,頓時開心了許多。

她唇瓣翕動,剛要再說些什麼,就被趙徹從板凳上拎了起來:“整日悶在屋裡都要發黴了,出去走走。”

宋樂儀不太想動,興致缺缺:“這安國寺每年都繞上好幾遍,我都厭煩了。”

“景是厭煩了,人卻不厭煩。”趙徹一邊說著,一邊拉著她往外走,話語間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自信。

於是在趙徹契而不舍的精神下,宋樂儀不僅被他拐出了門,還在這山寺慢悠悠的轉上了三圈。

……

一行人在安國寺待到了二月十五,才回了太寧宮。

德王傅軒已經攜傅世遙回了江寧,燕京重歸平靜,令宋樂儀驚訝的是,端陽竟然病了,大病洶洶,險些薨逝。

她記得上輩子離開燕京時,端陽似乎身體也開始不太好了,如今竟然提早這麼多年嗎?宋樂儀思忖著,端陽或許是看著大勢已去,怒火攻心又憂懼參半,才引了病灶吧。

端陽若真的薨逝了,宋樂儀想著,她或許能不計前嫌,興高采烈地去給她送上一副挽聯,吊唁一番。

過了立春之後,天氣逐漸暖和,劍池閣也將那把刀鍛造好了送了過來。

宋樂儀打開了裝劍的匣子,拔開刀鞘,一柄通體漆黑的寶刀顯露出來,隻有刀刃處一道銀亮,泛著凜凜寒光。

不知是否鋒利。

她想了想,捏了一根頭發放到刀刃上,剛剛碰觸,發絲就一斬而斷,果然是吹毛刃斷的寶刀。

宋樂儀滿意一笑,不愧是徐大師親自鑄造的,她重新將刀裝回匣子,十分歡喜地想著,趙徹一定會喜歡。

明天是二月二十六。

是趙徹的生辰,也是她的生辰。

說來也是緣分,兩人年齡整整差了一歲,趙徹是日始破曉的卯時初生,而宋樂儀是日落西沉的酉時初生,一個踩著晨露,一個踏著晚霞。

在宋樂儀兩輩子的記憶中,兩人從來沒有一起好好地慶賀過生辰。即便一開始是融洽的,最後也得以雞飛狗跳收場。

不過今年不會了。

宋樂儀抱著匣子彎了彎眼眸,揚唇一笑,既然要送他生辰禮物,當然要親自送上府邸才有誠意。

隻是要如何送?

正當宋樂儀思忖的時候,外麵忽然傳來趙徹的聲音,由遠及近,逐漸清晰,她手忙腳亂地把匣子藏在小塌後麵。

趙徹掀開簾子進來地時候,正好看見宋樂儀慌忙轉身的樣子。

他挑眉一笑:“表妹乾什麼呢?”

宋樂儀絞了下手指,神色自然:“沒什麼。”

趙徹看透,不過也沒戳穿她。

她穿了一身繡山茶花蛺蝶紋的人銀紅衣裙,一根略寬的白色綢帶係在腰間,裹著纖細不堪一折的腰肢。

再往上看,墨發挽成髻,留了幾縷青絲垂在胸前,鬢上插著珠釵,嬌豔又明媚。

差了一點東西。

趙徹的目光落在她白皙的小耳上,那裡什麼都沒有戴,不過很快就可以戴上了——他眼眸微動,有些歡喜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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