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2 / 2)

害怕他黃沙埋骨,一去不回。

“不煞風景,祈願而已,你就寫長命百歲。”宋樂儀幾近固執的又強調了一遍,見趙徹似乎仍不為所動,她直接握過他的手,提筆在河燈上寫了起來。

她的手小了趙徹一圈,不能完全握住,好在趙徹配合,他笑道:“我寫就是。”

願吾與所愛,長命百歲。

他又提筆,將那暈開的墨跡勾勒作一朵芍藥,等畫完,他對宋樂儀說:“芍藥豐腴,色澤豔麗,今日佳節,且畫朵芍藥應景。”

宋樂儀忍不住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他總是記得她的喜好,還不等多看兩眼,就見他已經拎起了河燈,扯著唇角朝她恍然一笑:“表妹,走吧。”

兩人並肩,朝著太液池西首邊的宮河走去,宮河直通灤水,一直流向宮外。兩人的河燈順著宮河流走,直到與千百河燈混為一片,再也分不清誰是誰的。

“敬和殿下?”

一道男聲突然從身後傳來。

宋樂儀轉頭,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男子站在她麵前,麵容清秀,氣質溫和,一看便知是讀書人。

男子的眼神掃過她大衫霞披的冠服,又劃過她明豔的臉蛋,不像有胡姬血脈啊?

他略感疑惑,直到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脖頸上,那裡係著一根豔色絲帶呢,男子逐漸鎮定,大衫霞披,鳳鳥翟冠,脖頸係著絲帶,錯不了。

他抱手行禮:“在下林長安,早聽聞敬和殿下盛名,今日一見,果然不負虛傳。”聲音柔和,又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讓人好感倍增,若是碰上情竇初開的姑娘,得羞的臉頰通紅。

宋樂儀宋樂儀半眯的眸子看了一會兒,捏了捏指尖冷笑一聲,這個人她認得,是江北林家的嫡長子,林長安,也就是趙元敏上輩子的夫君,那個浪蕩無恥的偽君子。

他竟然將她錯認為敏敏了,意識到這件事,宋樂儀仿佛察覺了什麼,她眼底浮上一絲冷色,江北林家怕是一早就算計了敏敏吧。

趙徹不曉前塵往事,隻當他認錯了人。

少年俊俏的眉眼間閃過不耐,這是哪兒來的不長眼的東西,長的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好東西,他正準備把人踹走,卻不想宋樂儀忽然伸手攔住他。

……

趙徹動作一頓,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這時,宋樂儀已經上前一步,笑問道:“林公子?哪個林公子?”

聲音嬌嬌軟軟,聽得趙徹驀黑了臉,正欲發作,卻不想宋樂儀借著衣裙大擺的遮擋,抬腳踩了他一下,示意不要亂來。

這一下,趙徹的俊臉已經黑如鍋底。

不過他也意識到了宋樂儀似有深意,想到這位尖嘴猴腮的東西方才將表妹誤認為六妹,趙徹轉著手上扳指,若有所思,他強壓著心底煩躁,“好耐性”地配合她。

“江北林家,林長安。”林長安說著,抖開一柄折扇,輕輕搖了起來,故作瀟灑神態,又補充了一句,“惠妃娘娘,是我的姑母。”

……

這搖扇可比蘇易差遠了,宋樂儀忍不住在心底嘀咕了一句。

“林惠妃的侄子?”趙徹冷冷的出聲,“誰人不知林惠妃的侄子叫林長臣,你哪冒出來的?”

趙徹明知故問,江北林家與燕京林家是一脈,燕京林家從了政,江北林家從了商,如今兩個林家當家的大爺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林長安眼底閃過一絲惱怒,商人多遭人鄙夷,他也是借了姑母的勢,才得以入宮參加這乞巧夜宴。

不過在“敬和殿下”麵前到底要遮掩一番,他強作鎮定,笑道:“不知這位公子是?”

趙徹穿的常服,林長安又不識燕京的諸位權貴,此時隻當他是哪個不入流的小人物。

不認識他?

那個犄角旮旯冒出來的野東西?

趙徹嗤了一聲,嘴角咧出一個陰惻惻的笑容,正準備說出他的身份嚇得他屁滾尿流的時候,宋樂儀已經搶先一步道:“他叫魏刀,是我遠方表哥,近日才來燕京探親,恰逢乞巧夜宴,入宮見見世麵。”

原來是如此,林長安眼底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鄙夷,笑道:“魏刀這名字,甚是新奇。”

燕京探親?見見世麵?

趙徹睨了宋樂儀一眼,漆黑的眸色逐漸危險起來。

不過,這戲還是得配合下去。

趙徹動神色不明地低笑了兩聲,聽的人頭皮發麻,語氣幽幽的朝宋樂儀道:“表妹說的是。”

說完,他轉頭,看向林長安,眼底是毫不掩飾的厭惡,此子非善類,尤其還對他表妹心懷不軌。

趙徹向來不會勉強自己,忍著不動手已是耐心至極,他嘴角扯出一個嘲諷似的笑容。

“刀,兵也,斬伐之所擊也,以林公子的水平,大概不能理解我名字的深意。”

“……”

宋樂儀忍不住瞧了趙徹一眼,不顯地抿唇一笑,說話還是這麼刻薄。

林長安又氣又惱,麵上無光,心想這個窮鄉僻壤來的小子壞了他的好事,偏生麵上不能撕破臉,他深吸一口氣道:“魏小兄弟言之有理,是長安淺薄了。”

“長安冒昧,可有幸能與殿下一同遊園?”

“好呀。”

小姑娘聲音甜軟,像片羽毛似的撩過人的心房,一片酥麻,林長安心神一蕩,不經意似地掃過她的臉蛋,眼神微微一暗,如此貌美,雖是胡姬之女,血脈卑賤,倒也不委屈他。

林長安很快的收回視線,壓下心底色心,要慢慢來。

宋樂儀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小路,那邊燈火黝暗,人跡罕至:“林公子,我們去那邊吧。”

林長安看了眼幽靜小路,心底一喜,正尋思這敬和殿下莫不是個傻的?他雖疑惑,倒也沒細想,白淨的麵上神色不顯,溫和笑道:“就依殿下。”

趙徹望著人煙稀少的暗地,勾唇笑了笑,已然明悟了宋樂儀的意思。

他眼角眉梢泛著冷意,抬腿跟上兩人。

“這位公子,你跟著我們做甚?”林長安皺眉。

“這條路我不能走?”趙徹嗤嘲反問。

“……”

林長安正要反駁,直到瞧見那一雙微微泛著戾氣的黑眸,突然心生膽怯,他一激靈,彆過頭不再看這位魏刀。

他願意跟著就跟著好了,隻要不打擾他們倆人,全做眼不見心不煩。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林長安輕搖著扇子,似是感歎,轉頭對宋樂儀道,“今日與敬和殿下一見,長安才知這首詞的深意。”

“林公子好才華。”宋樂儀嫣然一笑。

林長安溫聲道:“是殿下勾起了長安的感慨而已。”他目光落在宋樂儀手上的兔子燈,誇道,“殿下提著的這兔子燈倒是彆致。”

宮裡的東西,能不彆致嘛。

宋樂儀麵上軟軟一笑:“是呢,我也覺得這兔子燈彆致。”

“自然彆致,我送的。”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冷冷的男音。

林長安神色一僵,這廝怎麼還跟著!

他佯做未聞,轉而對宋樂儀道:“殿下若是喜歡,長安日後送你一盞江北的兔子燈,翠色楠竹做骨,幽香靜焚,蟲蟻不蛀。”

已經行至幽靜處,仿佛一瞬從繁華盛宴中脫離,恍若隔世。

宋樂儀笑了笑,也沒應下,忽然偏頭問道:“方才林公子說久聞本殿盛名,敢問是何盛名?”

“……”

林長安一愣,很快就說出了早已準備好的措辭:“自然是說殿下生性聰穎,天真爛漫,才華橫溢,又生的貌美如花,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姿。”

倒是會撿好的說。

“那不知…”宋樂儀頓了頓,朝他淡淡一笑,“是誰教林公子如此說的呢?”

聞言,林長安神色驟變:“殿下說笑了,長安不過是聽大家這麼說而已。”

宋樂儀也沒駁她,說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我與你姑母,也就是惠妃,一向關係不好。”

“這…長安從未聽聞。”林長安微愣,又很快的溫和一笑,就著她的話說,“上一輩人的恩怨了,與我們何乾。”

“可是上輩子的恩怨,與我有關啊。”

宋樂儀低低的說了這麼一句,兩句話很是相似,教人聽不清晰也無法分辨。

她神色一冷,揮袖一把掌扇過去,直接把林長安打懵了。

林長安捂著臉,儘是不可置信,他咬牙壓下怒氣:“殿下這是何意?”

一個卑賤的胡姬之女,也敢打他?不過是仗著命好投胎在了皇家而已,那也改變不了她卑賤的身份!

林長安自小嬌養的公子,哪裡被小女子打過,怒氣翻湧間正抑製不住差點動手,餘光忽然瞥見了一旁一身冷意的黑衣少年,他動作一僵。

“你該喚我夷安郡主。”宋樂儀眉眼很冷,“江北林家算什麼東西,就算林惠妃站在這兒,見了敬和殿下也得恭恭敬敬,你也敢、也配肖想長公主?”

她一字一頓的咬出這句話,越說語氣越怒:“林家想把長公主當跳板,一步升天,先想一想九族的腦袋夠不夠砍吧!”

趙徹漆黑的眼眸牢牢地盯著宋樂儀,寂寂夜色下,他不肯錯過她臉上絲毫表情。

一通話說下了,林長安冷汗涔涔,怪不得她一點也不像胡姬之女,這囂張跋扈勁兒,除了惡名響徹燕京的夷安郡主之外還有誰?

縱是他再愚鈍,此時也反應了過來,夷安郡主的表哥,他脖子僵硬的轉向趙徹,在這燕京城裡,除了豫王趙徹之外還有誰?

趙徹漆黑眼睛很是駭人,他涼涼一笑:“表妹,何至於親自動手。”

說著,趙徹上前一步,歎了口氣,抬腿將林長安踹翻在地,不知道從哪兒翻出來了一把刀,銀亮的刀刃在冷淡月光下森森冰涼:“本王的六妹,可不是林家能肖想的。”

林長安神色慌張著後退,連求饒都忘記了,不顧形象的就要爬著逃離,卻被趙徹一腳踩住了衣擺,動彈不得。

他握著刀柄,冰涼的刀刃壓過脖頸,劃出一道血痕,最後狠狠地紮在了他的肩膀,痛的林長安哀嚎出聲。

少年的聲音冷戾:“我不殺你,滾回去告訴林家,若再有非分之想,燕京、江北,再無林家,知道了嗎?”

“是,是,知道了,我…我一定…如實轉達。”林長安磕磕巴巴道。

“滾吧。”

林長安不敢再看,慌不擇路,連爬帶跑的飛快地消失在兩人眼中。

那條小路,好巧不巧,通向鬱儀樓。

作者有話要說:  又日六啦!!!

趙徹:我叫魏刀,喂人吃刀子的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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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謝施:嗯,老子很久不殺人了,活動下筋骨。

趙元敏:嗯嗯(迷妹臉)

(這倆不寫啦,腦補一下吧~),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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