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 84 章(1 / 2)

一路上, 文與德已經將情況與宋樂儀講了個分明。

說是昨夜林惠妃身邊的的大宮女親眼瞧見,她的侄子與一位身著大衫霞披, 脖頸上係著豔色絲帶的女子離開,不過距離遙遠, 沒看清麵容。

昨夜宮內如此妝扮的,隻有敬和長公主與夷安郡主二人。

成安帝先行傳喚了敬和長公主, 隻是敬和殿下說她昨夜與永安伯世子謝施同在, 不曾見過林長安。

一時間敬和殿下與惠妃兩人各執一詞, 僵持不下。

故而成安帝又遣人喚謝施入宮, 另一邊又命他來請夷安郡主。

聽到這裡, 宋樂儀哪裡還能不明白,怕是林惠妃派人向林長安描述了敬和殿下的穿著模樣,而公主冠服與郡主冠服本就相似,她們二人年齡相近, 又都在頸上係了豔色絲帶, 而林長安初入宮, 分不清些這些細微差彆, 故而認錯了人。

至於林長安生死……

宋樂儀擰眉回想,他昨夜被趙徹傷後, 慌不擇路似乎是朝鬱儀樓而去, 若是敏敏與謝施尚未離開,沒準三人能遇上。

她捏了捏指尖,神色若有所思。

等宋樂儀到飛霜殿的時候,裡麵氣氛很是緊張。

林惠妃正跪在地上, 手裡捏著帕子輕點眼角,似乎是在抹淚。敬和立身在一旁,神態不儘自然,細看之下,眉眼間隱約可見幾分緊張不安。

玉妃則嘴角淺笑,陪在成安帝一旁。一向溫和的帝王此時麵無表情,薄唇抿成了一條線,顯然心情不愉。

宋樂儀甜軟一笑,屈膝行了禮:“夷安見過陛下。”

成安帝擺了擺手,示意起身。

“這是怎麼了?”宋樂儀明知故問,她烏黑的眼睛滴溜溜掃了一圈,在趙元敏身上停了片刻,最後落在林惠妃身上,語氣驚訝,“惠妃娘娘怎麼跪在地上呀?”

林惠妃瞪了宋樂儀一眼,向成安帝哭訴:“陛下,夷安郡主已經來了,你可要為妾身作主。”

趙元敏忍不住駁道:“此事與夷安無關。”

林惠妃看了趙元敏一眼,眼底藏著不顯的厭惡,她又拿帕子點了點看不見的淚花,哭聲道:“如今妾身的侄子如今生死不明,這可是活生生的一條命,還請陛下明察。”

雖未直言是她們二人害了林長安,卻一字一句皆是誅心。

宋樂儀神情疑惑:“昨夜我未見過惠妃娘娘的侄子呀?”

她如此說著,遲疑了片刻:“難道林大人的兒子,林長臣……死了?那可是件大事呀,得叫大理寺好好查查!”

聞言,林惠妃氣得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她手指發顫指著宋樂儀道:“你、你胡言些什麼!”

林長臣是她嫡親兄長的兒子,與她年齡相差無幾,姑侄二人從小一同長大。林長安則和林聘婷隔了一脈,又是從江北長大,沒見過幾麵,自然不是同種感情。

“不是惠妃娘娘方才說的麼?”宋樂儀無辜地眨了眨眼。

林惠妃咬牙:“是我堂兄的兒子,林長安。”

宋樂儀“啊”了一聲,她搖頭:“沒聽說過。”自然是應該不曾聽聞,江北來的,她們這些自小在燕京長大的貴女們能有幾個人知曉。

趙元敏反應很快,忙點頭接話:“是呀,若不是惠妃娘娘如此說,我也不知林長安是誰。”

林惠妃恨恨地看了一眼二人,扭頭正欲對成安帝再說些什麼,卻不想讓宋樂儀搶先了一步,她語氣嬌嬌委屈:“陛下,惠妃娘娘如此誣陷於我,你也要為夷安作主啊。”

“休得胡言!我何時誣陷於你了?”林惠妃絞著帕子捏得死死的,“我身旁的大宮女親眼所見,林長安如今下落不明,定與你們二人脫不開關係。”

宋樂儀輕嗤一聲:“娘娘都說了是你身邊的大宮女,那她的話怎麼可信?誰知道她是不是奉了你的命,誣陷我二人?”

玉妃側立成安帝身旁,十分合時宜的說了一句:“陛下,妾身覺得郡主殿下言之有理,如今儘是惠姐姐一麵之詞,也不能儘信。何況林長安初次入宮,若是迷了路困在哪個角落,也說不定呢。”

成安帝手指摩挲著茶杯邊兒,緩緩的嗯了一句。

聞言,宋樂儀揚了揚唇角,慢悠悠的瞥了林惠妃一眼,眼底嘲弄,憑一個林長安就想落罪她與敬和,未免太自不量力了些。

忽然,外麵傳來一道靡靡慢吞的男音:“臣謝施,覲見陛下。”

文與德聞聲,頓時快步而出,將人引了進來。

隨著兩扇大門打開,一身著深紫常服的男子緩緩走來,他身量高挑,逆著光線,本就若妖的容貌愈發艷絕。

謝施目不斜視,直奔主題:“回稟陛下,臣昨夜確與敬和殿下同在,自遊園開始後,便於鬱儀樓一同賞月,至於林長安。”他頓了頓,搖頭道:“臣不知道他是誰。”

末了,謝施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夜宴之上人流往來繁雜,臣見過他也未曾可知,可有林長安畫像,教臣辨認一番?”

宋樂儀:“……”不愧是成安帝盛寵的新臣,瞧這話說的,句句深意。

成安帝神色好看了許多,薄唇不再緊繃著,他轉頭看向林惠妃道:“去拿林長安的畫像,給謝施辨認一番。”

林惠妃愣住了,她眼底不甘,卻也不得不應,便吩咐人去拿。

宋樂儀好整以暇,一副看戲的模樣,似是一點也不憂心,慢慢挪步到趙元敏身邊,伸手勾了勾她的手心,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兒。

彆怕——

等待的功夫,林惠妃也沒閒著,她掃了一眼趙元敏,又抬眼看向謝施,心底暗暗不屑。

庶子胡女,孤男寡女,同在鬱儀樓待了那麼久,指不定做了些什麼,不知廉恥。

看著兩人一副坦然的麵容,她心裡頓時生了給兩人添堵的心思,這敬和不嫁林家也無妨,正好免得臟了她林家門楣。

若是……

她嫁與一個庶子出身的老男人,性情陰晴不定,狼子野心,豈不更妙?

林惠妃如此想著,眼底閃過算計的目光,當即清了清嗓道:“敬和殿下與謝世子獨處,在鬱儀樓賞月半夜?”

她說這話時,眼神在兩人間來回打量,眼神曖昧極了,其意不言而喻。

聞言,成安帝不顯地皺了下眉,望向林惠妃的眼神頗涼,卻見她不知死活繼續道:“那請問謝世子,昨夜鬱儀樓,除了你與敬和殿下,可還有其他人在?”

她語不停歇:“陛下,方才夷安郡主言,妾身隻有紅綃一個證人,一麵之詞算不得數,可是妾身瞧著殿下與世子如此情誼深重,相互隱瞞幫襯,也未必可信。”

情深義重?

這個詞倒是用得妙極,顯然是想將兩人名聲綁在一起。

趙元敏一著急,正要出聲反駁,卻被宋樂儀拽了一下衣袖,給了她一個眼神兒——不可。

這種事情,越道越難言清,雖不值一提,但架不住有心人願做文章,不若交給成安帝。

顯然,成安帝也不想聽到如此話,一個是他提拔的新臣,一個是他同父異母的皇妹,無論二人誰被抹了麵子,都是在打他的臉。

霎時間,成安帝稍緩的神色又冷了下來,轉著手上的扳指沉默不言。

玉妃慣是會察言觀色,她見此,溫柔的眼眸轉了轉,正要說話,卻被人搶了先。

謝施挑著瑰麗的眼角,不鹹不淡的看了一眼林惠妃:“自然是有的。”

他說完,轉頭看向成安帝,語氣坦然:“昨夜臣與敬和殿下在鬱儀樓偶遇,見夜色清朗,月牙彎彎,星辰明亮,便一同在鬱儀樓停留片刻。”

林惠妃忍不住冷哼,謝施倒是會說,瞧這一連串的描述,生怕彆人不知他與敬和有私情呢。

“煙花綻放之時,上官世子也來了鬱儀樓,臣與敬和殿下、上官世子三人,對月當歌,一同賞月。”

林惠妃上揚的唇角僵住,怎麼又和上官曄摻和上了?

宋樂儀也驚訝了一瞬,上官曄?

她捏了捏指尖,昨夜的兩樁事情似乎錯綜複雜的交纏在了一起,卷翹的睫毛擋住了她眼底的情緒,思緒飛快地轉著。

隻是得到的消息太少,宋樂儀一時也不能推測出什麼來,隻覺得兩件事隱隱相關聯。

成安帝麵色稍霽,他揮手:“來人,傳上官曄入宮。”

文與德不敢拖遝,忙吩咐了人快馬出宮,去宣平侯府請上官曄。

一時間,飛霜殿內又陷入了詭異的沉默。然而不等一會兒,便有人風風火火推門而入,拎著一個五花大綁的太監,拖拽進了飛霜殿。

正是奉成安帝聖諭,前往徹查各宮首領太監的趙徹。

趙徹先是看了宋樂儀一眼,見她神色如常,並無異樣,這才微不可察的鬆了口氣。

他抬眸,涼颼颼地看了林惠妃一眼,而後拎著人揚臂往前一摔,將人砸在地板上,發出好重一聲響。

趙徹稟道:“皇兄,昨夜將上官寶林溺死在太液池的人,抓到了。”

成安帝正抿著涼茶下火,被這麼一聲重響驚嚇,差點嗆到。

趙景嗬斥:“毛毛躁躁,成何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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