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 89 章(2 / 2)

她不明白,陛下好好地為什麼會派太醫前來。

……

一番細致查探,胡太醫放下手中衣衫,頗為嚴肅道:“回殿下,這衣衫上的湯藥劑量太少,難以辨識,還請容臣回太醫院,與其他太醫一同商量。”

趙徹點頭:“去吧。”

宣平候看了一旁的柳氏一眼,神色失望,事態發展至此,已經不是他能控製得了的了。

他雙手一合,躬身謝道:“有勞胡太醫了。”

……

趙徹並未與胡太醫一同離去,待眾人離去,關上房門。他起身,尋了上官曄旁邊的椅子坐下,歎息一聲道:“你想要扳倒柳氏,方法之多,何必拿自己的身體做籌碼?”

上官曄淡淡地笑了下:“我不是為了她。”

趙徹不解:“那是為何?”

上官曄垂了眼眸,聲音很輕:“在我幼時,父親曾待我很好。”

雖未直言,趙徹卻已經明白了上官曄的意思。他這是在逼上官陵做選擇,是選他還是選柳氏。

趙徹嘴唇翕動,最終沒再說什麼。

明明容之是那樣聰慧之人,卻還是會在這種事情上犯糊塗,都道虎毒不食子,卻也不儘然。

早在宣平侯接柳氏入府之時,早在宣平侯對柳氏所作所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時,不就做了選擇嗎?

聽見人咳嗽,趙徹倒了一杯溫茶遞給他,低沉著嗓音又道:“那日在馬匹上動手腳的宜娘,是徳王派來的,她已經被安國公蘇風原移交到了皇兄手裡。”

上官曄點頭:“果然是他。”馬兒發狂時,便猜測有第二個人下手,若這天下誰最想要他姓名,當屬德王傅軒。

這在他意料之中。

至於柳氏,他一早就洞悉了她的謀劃,當得知其要對他的坐騎下手時,上官曄便調換了藥粉。

那藥粉不能使馬狂性大發,而是使其四肢遲緩,最終口吐白沫倒地而亡。那時他或許會跌下馬,但絕不會受傷。

趙徹悶了一口茶:“這兩年,皇兄處置了周修、端陽,又先後提拔了蘇風原、謝施、韓寬,可朝政依然不穩,內憂外患,皇兄頗為頭疼,如今徳王卻主動送上了把柄,隻是……”

他頓了頓,漆黑清亮的眼底染上愧疚之意:“容之,宜娘另有他用,如今還不能降罪徳王,也不能還你一個公平。”

上官曄輕輕地搖了搖頭:“無妨,不急於這一時。”若是傅軒這麼快就敗了,豈不是太沒意思。

*

八月十三那天,整個太寧宮都忙碌著,要準備八月十五那日的中秋宴。

宋樂儀也沒閒著,正在釀酒。

恰逢金桂怒放的季節,花香濃鬱,清甜可口,誘人極了。這金桂在燕京是個稀罕物,不好養,尋常見不著。

今年花房那邊培育了金桂,不多,就三樹。宋樂儀是第一次見著金桂,當即眼前一亮,要了一樹來,興致勃勃地擺放在屋裡觀賞了幾天。等賞夠了,她便摘了花瓣,來釀桂花酒。

趙徹來的時候,宋樂儀剛把酒壇封好,正要命人埋在壽安宮的玉蘭花樹下,等來年四五月份,再沾沾玉蘭花沁人幽香,開了壇,定為佳釀,妙極也!

“這是什麼?”趙徹伸手,拎著小酒壇在手中轉了幾圈,放在鼻子前嗅了嗅,“桂花釀?”

宋樂儀看得膽戰心驚,等見人停下,她忙伸手把小酒壇接了過來,生怕趙徹失手給砸了,軟聲道:“是呀,我親手釀的。”

雖是如此說,她這般身份嬌貴的女子,所謂親手釀製,不過指點著宮女動手,偶爾捏兩三片花瓣,等酒成了,再封上壇子而已。

他挑了挑眉,望向一旁光禿禿的金桂樹,上麵零零散散地掛著幾朵燦黃的花瓣,好生淒涼。

表妹這性子真是一如既往,前兩日還為那金桂如癡如醉,恨不得提筆作畫寫詩,為其頌一篇千古流傳的詩畫,結果一轉眼,就將花瓣全給揪了。

宋樂儀把手中的小酒壇遞給孫姑姑,遣她去埋下,而後轉頭,眼眸彎著笑,聲音軟軟道:“表哥,等明年這個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喝。”

說著,她伸手拽住趙徹的胳膊,而後拉著人往裡屋走。

“這邊迎著西曬,太熱了,我們去屋裡,我命人置了一大塊冰,涼快的和秋天似的,還有新製的涼茶,你也嘗嘗。”

“好啊。”趙徹眼底浸著笑意。

燕京城夏天的時候,街頭巷尾,各個府邸,還有宮裡,到處都得備著涼茶,他喝過不少人家的涼茶,細細品著,這涼茶啊,還是當屬表妹這裡的最為沁涼好喝。

趙徹任憑人拉著走,衣衫翩躚間,有淡淡的甜香夾著桂花香卷入他的胸腔。

真好聞啊——

等兩人坐下,宋樂儀倒了一杯涼茶,舉著小瓷碗端到他麵前時,那股香味更濃鬱了。

趙徹一向不是擅長忍耐之人,他右手拇指壓上碗邊接過,另隻手則勾住了宋樂儀白皙細滑的小手捏了捏,又舉到麵前,仔仔細細地聞了一下。

濃鬱的桂花香隨著呼吸卷入胸腔,想來是方才釀酒染上的。

一連串地動作下來,宋樂儀不明所以,見他去嗅她的手時,心底一慌,便要往後掙紮著讓人鬆手,嗔道:“你乾什麼呀!”

趙徹哪能讓人得逞,手掌又緊了緊,往前一拽:“躲什麼?挺香的。”

“……”

沒等宋樂儀說話,他低頭,輕輕嘗了一下:“嗯,是桂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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