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 101 章(1 / 2)

糖葫蘆最終沒有吃完, 大多分給了路邊的孩子。

這天晚上,宋樂儀做了一場夢, 夢見她被囚在一座金色的牢籠,叫天天不應, 叫地地不靈。第二天醒來,她的發絲與褻衣皆被冷汗打濕。

宋樂儀望著床畔微弱的燭光, 神情微微恍惚, 她已經很久沒有夢到過翟爭了。

……

宣和五年, 六月二十九, 徳王傅軒的車馬下午便能抵達燕京城門。

越蜀一戰, 江寧出兵一萬,帝心大悅,於是以大敗蜀國徳王當居一功的名義將其召回燕京。

成安帝命豫王趙徹代他前往城門相迎。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宋樂儀正在梳妝, 原本明媚的神色瞬時暗淡下來, 去迎徳王?那不就變相去迎接壽寧郡主傅世雲麼?

好啊, 兩天都沒見過麵了, 說是忙得不得了,他竟然還有空去城門接壽寧?

如今掐指一算, 壽寧也十五歲了吧。就她那柔弱無骨盈盈可憐的架勢, 怕的得勾的人心底憐愛不止吧?

想著上輩子,兩人最後一次爭吵便是因壽寧而起,宋樂儀心情更沉悶了。

而且連日來又夢到翟爭那個神經病,宋樂儀頓時心悶氣短, “啪”的一聲把手中簪釵丟回了妝奩。

孫姑姑動作一頓,輕聲問道:“郡主可是不喜歡這個發髻?”

宋樂儀搖頭,白皙的小臉蛋氣鼓鼓:“派人去‘請’表哥,就說他今日要是不來,以後的都不要來見我了!”

還特彆加重了“請”字的語氣。

孫姑姑聞言,抿著唇角淺淺一笑,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小郡主這是好幾日沒見到豫王殿下,心裡思念了吧。

她一邊寬慰小郡主,一邊不忘為趙徹言好話道:“奴婢聽聞殿下這兩日在北大營忙得腳不沾地,這幾日夜宿在軍營,連王府都沒回呢。”

聞言,宋樂儀頓時熄了氣焰,但也隻是熄了那麼一點,這事她知曉。

蜀越交戰,大越雖然戰勝,但也損失了不少兵力,這幾日北大營那邊入編了一批新兵,趙徹正是為此事而忙碌。

一麵是理智,一麵是小脾氣,一股惱意憋在心裡,上不去也下不來,無處發泄。

恰巧此時,西偏殿的珠簾忽然一陣輕撞,發出清脆伶仃的聲響,與之同來的還有一道熟悉的聲音:“表妹梳妝呢?”

聲音清朗浸著笑意。

宋樂儀抬眸看去,隻見趙徹今日穿了一身繡金紋的黑色衣衫,係著獸首蛇身的玉帶勾,腰間配著昭示身份的腰牌與玉佩,還懸著一柄漆黑的大刀,氣勢不凡。

他唇角的笑容頗為燦爛,語氣有調侃:“這都快晌午了。”言外之意怎麼這個時辰才起身啊?

“晌午怎麼了?”宋樂儀瞪了他一眼,拿了根流蘇釵對著銅鏡比劃,也不看他,“我喜歡晌午梳妝不成麼?”

語氣刺人的很,趙徹挑了下眉,這是惱他幾日沒來看她?

孫姑姑與冬桃對視一眼,悄無聲息地躬身退下。

他半彎下腰身,從妝奩裡挑了一根輕巧的蝴蝶釵插到她發間,而後抬眸望向鏡中人,笑道:“這釵上蝴蝶展翅靈動,很襯你今日的發髻。”

剛從外麵進來,趙徹身上卷著一點夏日的熱氣,將冷冽的荼蕪香烘得很暖。

又是這樣緊的距離,放在往日,宋樂儀沒準得一顆心小鹿似的亂撞,如今卻無一點旖旎心思。

宋樂儀拔下那根蝴蝶釵,賭氣似地丟回妝奩,挑了一根白玉簪:“我覺得這支簪子更襯我。”

說著,她還挑釁似地看了他一眼。

趙徹好脾氣地笑了笑,也沒惱,他一手撐著大腿,將膝蓋又曲了曲,把下巴搭在她的肩膀。

打磨得光亮的銅鏡中虛晃的映著兩人,他低聲讚道:“表妹貌美,戴什麼多好看。”

銅鏡中的人眉眼俊俏,神色認真,語氣真摯,宋樂儀抿了抿唇瓣,氣焰熄了大半。

半響,她壓了心底悶意,望了望窗外的天色,軟聲問了一句:“可要一同用午膳?”

趙徹搖頭:“我剛從飛霜殿出來,順路來壽安宮看看你,一會兒要去城門迎徳王入京。”

這不提還好,一提徳王,宋樂儀原本偃旗息鼓的火瞬時又冒了出來,忍不住語氣夾槍帶棒:“是啊,表哥如今忙碌,一整日見不著人影,連陪我用膳的功夫都沒有,卻有空去城門迎人家。”

趙徹稀奇地挑了挑眉,表妹今日這是吃□□了?

他若有所思的眨了眨了眼,好心建議:“表妹可要與我同去?”

宋樂儀嗤了一聲:“讓本郡主去迎她?簡直癡心妄想!”

說完,她仰了腦袋去看趙徹:“怎麼,你一個人去迎接壽寧郡主還不夠,還想讓我陪你一塊兒去?這是聽聞壽寧郡主傾國之姿,迫不及待地想去見上一麵啊?”

趙徹失笑,還頗有興致地多看了她兩眼,一雙漂亮的眼瞳睜的又大又圓,表妹吃醋的樣子倒是少見。

他竟然隱隱覺得心底受用。

趙徹胳膊隨意搭在椅背上,不緊不慢反駁:“我去迎接的徳王傅軒如今,何來迎壽寧一說?怎麼到表妹這裡,反而成了迫不及待去見壽寧了?”

宋樂儀給他一個“貴人多忘事”的眼神,好心提醒道:“怎麼沒見過?前年正月,跟在傅世遙旁邊的丫鬟雲兒,就是壽寧郡主傅世雲。”

聞言,趙徹眼睫動了動,漆黑的眼底閃過深思,看來上一世表妹與壽寧關係不洽啊。

他眉眼間神色不變,搖頭嗤道:“我豈會去記一個丫鬟?”

宋樂儀神色稍霽,狐疑的瞧了他一眼,雖說那一次傅世雲打扮的低調,年齡也尚少,但連蘇易都忍不住動了惻隱之心,他真的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直到瞧見趙徹眼底真摯的光色,宋樂儀才真的信了。

她低頭撥弄著妝奩裡的釵簪,垂下的發絲與卷翹的眼睫遮擋了大半神色,小聲威脅道:“你若再因為她同我吵架,你就去娶她為妻吧!”

其實這話宋樂儀也說的也心虛,如今想想,那時趙徹也不過是想幫她而已。

隻是她也委屈啊。

而且那時倆人本身就矛盾重重,又都在氣頭上,一時口不擇言,好話也往壞了說,這才釀成了後來的悲劇。

再?

吵架?

娶壽寧為妻?

趙徹敏銳地捕捉到了字眼,他俊眉攏的很緊,唇角微微下垂,斂了笑意。

他緩緩直起身,伸手拽著人站起來,走到一旁的榻上,又將人抱坐在大腿上,低沉著聲音道:“表妹,莫要胡言。”

“我胡言?”

宋樂儀瞬時就忍不住了,坐在他腿上一張小嘴叭叭叭地抱著委屈:“表哥,你不知壽寧有多可惡,她放狗咬我你知道嗎,那麼大一條狗,直接撲倒我,從小腿上撕咬了一大塊肉下去,特彆疼,鮮血直流還留了疤!”

她越說越委屈,越說越氣憤,她伸手比劃著傷口:“有這麼大一塊!”

“而且她竟然還說我活該!我堂堂夷安郡主難不成還比不得她養的一條狗金貴?真是氣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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