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殊仿若沒看到他難看的臉色,冷靜地說:“你想好走哪一條路了嗎?”
走哪一條還用選嗎?即便支持了齊王,齊王上位後,不會忌憚薛家嗎?不可能。薛煦明也是熟讀史書的,曆史上的教訓還少嗎?他們薛家走到這一步,已然沒有了退路,選齊王隻不過是將現在的困境往後推遲一段時間罷了,並不能改變帝王對薛家的猜忌。
想明白了這一點,他整個人也平靜了許多:“娘,兒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但兒願意去努力,為我薛家人爭一條活路!”
許殊很滿意,薛煦明雖然因為前麵十幾歲太過平順的原因,薛家又人丁單薄,他沒經曆過什麼勾心鬥角,心眼不夠,但他勝在聽話,好溝通,挑起擔子不會輕易退縮,這樣的人可塑性很強。
“素雲,讓人把我給二公子準備的書拿來!”
“是,夫人!”素雲福了福身,不多時帶著幾個仆人抬了兩籮筐書進來。
薛煦明瞠目結舌地看著這些書:“娘,這麼多?”
許殊等下人出去了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沒辦法,娘也不知道怎麼治理國家,識人、用人,平衡朝臣之間的關係,所以隻能讓你多讀書了。”
薛煦明感覺亞曆山大,一時忘了問許殊的打算。
等得第二日,許殊已經讓人收拾好了行禮,送他回定州。
太倉促了,薛煦明不放心家裡,還想多留幾日,許殊卻不答應:“京中之事,自有娘看著。你隻需要做好你的本分工作,收服薛家軍上下,照顧好丹凝就行了。”
薛煦州也拖著病體來送他了:“煦明,聽娘的,做好你該做的事情就是幫娘最大的忙。”
母親和兄長都這麼說了,他隻能跟霜打的茄子一樣爬上了馬背。
送走薛煦明後,薛煦州說:“娘,我打算去看一下陸瑤,通知她離京之事。兒的腳已無大礙,過兩日便啟程吧!”
許殊沒有意見:“你自己安排就是。”
她知道,這會兒正處於極度愧疚和自責中的薛煦州是不會失言的,所以也不用擔心他賴著不走。
***
薛煦州去見了陸瑤。
陸瑤又被關了十來天,這期間,除了一個麵生的丫鬟來給她送一日三餐,竟見不到一個人影。那丫鬟也是放下東西就走了,話都不說一句,像個啞巴一樣。
十天下來,快把陸瑤給逼瘋了。
因此見到薛煦州,她激動得熱淚盈眶。
“薛郎,你原諒我好不好?是我鬼迷心竅,一時犯了糊塗。我隻是太怕被你知道,失去你所以才會犯糊塗發。我不能沒有你,你看在咱們孩子的份上原諒我好不好,我以後再也不會了。”生怕薛煦州不答應,她拽著薛煦州的手去摸她圓滾滾的肚子。
薛煦州掙開了她的手,冷漠地看著她:“想我原諒你,可以,但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你說,薛郎,無論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隻要你肯原諒我。”陸瑤哭成了個淚人。
薛煦州第一次無動於衷,冷靜地說:“公開指證究竟是誰指使你謀害我母親的,我不能容許要害我母親的之人逍遙法外!”
陸瑤的哭聲戛然而止,絕望又不敢置信地看著他:“薛郎,你……你想逼死我嗎?這事要傳出去,天下哪還能容我!”
“你也知道你做的事天地不容……”薛煦州麵露恨意,想說什麼又閉上了嘴,陸瑤更惡毒的事都乾過了,毒害婆婆算得了什麼呢?
他不想跟陸瑤廢話:“隻要你答應站出來指證幕後黑手,事後我會帶你離開京城,不再回來。”
“你要離開京城?你準備去哪裡?定州嗎?”陸瑤有些動搖,若能離開京城這個是非之地,沒了薛家人和許殊擋在她跟薛郎之間,興許等孩子生下來後,他們之間的關係會逐漸緩和。
薛煦州沒有回答,隻說:“過幾日我便出發,你想好了就告訴我!”
陸瑤聽到這話急了,唯恐他這一去,又隻留下了她一個人被關在這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便連忙說:“薛郎,你彆走,你等等,我,我答應你,我答應你,隻要你帶我走!”
薛煦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說到做到。你好好休息吧,明日我會安排人來給你洗漱,然後去官府自首報案!”
“你,你能不能彆走?我一個人害怕。”陸瑤見他要走,戀戀不舍,拽著他的袖子可憐巴巴地說。
回答她的是薛煦州堅決的背影,出門前,他丟下了一句話:“明天上午,我過來接你!”
煎熬了一夜,等到次日天亮後,緊閉的房門總算打開了。
小玉帶著兩個丫鬟站在門口,瞧見她就掉眼淚:“姑娘你怎麼這樣了?”
陸瑤見薛煦州真的說到做到,鬆了口氣,努力揚起一抹笑容說:“我沒事,你們是來伺候我洗漱的吧,東西拿進來吧。”
小玉連忙讓捧著乾淨衣服和清水的丫鬟進屋。
他們先給陸瑤換了一身新的衣服,然後給她洗臉梳頭。
陸瑤半個月沒怎麼打理過自己了,頭發有些難梳理,小玉拿著梳子輕柔地將長發理順,這個過程頗耗時。
其他兩個丫鬟都忙完了,見她們閒著,小玉便說:“你們一個去如意居把夫人的發帶和首飾盒拿過來,另一個去廚房將食盒提過來,以節省時間。”
兩個丫鬟都是如意居的三等丫鬟,自然要聽她這個大丫鬟的,輕輕福身出去了。
等門關上後,小玉連忙問道:“姑娘,怎麼回事?大公子,他怎麼把你給關到這裡了,你可是還懷著身孕呢!”
陸瑤活了兩輩子,什麼時候受過這般罪,早就想哭了,隻是剛才礙於丫鬟在,她不敢哭。如今身邊隻剩從小陪自己長大的小玉,她再也忍不住了,頭一歪,撲進了小玉的懷裡,失聲痛哭起來。
小玉嚇壞了,將梳子放到一邊,輕撫著她的背:“姑娘,到底怎麼回事?你跟奴婢說,姑爺這麼欺負你,回頭我稟了國公爺,定饒不了他!”
“不要!”陸瑤生怕她真出去亂說,趕緊製止了她,吞吞吐吐道,“是我犯了錯,不關薛郎的事,你不要出去亂說了。”
小玉蹲下身,扶著陸瑤的肩膀,擔憂地看著她:“姑娘,他都這麼對你了,你怎麼還這麼護著他。咱們一起長大,有什麼事你連奴婢都不能說嗎?奴婢看著你這樣,心裡可真難受!”
關了這麼些時日,陸瑤心裡憋了一肚子的話,如今聽小玉這麼說,不禁有些動搖:“那,那我告訴你,你可千萬彆說出去啊!”
小玉緊緊握住她的手:“我的姑娘,你還信不過奴婢嗎?你就是不看咱們從小長大的情誼,你也該相信奴婢對你忠心啊。你若不好,奴婢焉有活頭。”
是啊,小玉的賣身契在她手裡,生死命運都掌握在她手裡,最是可信不過。陸瑤擦了擦眼淚,猶豫了一下,低聲說:“我給那老太婆下藥了!”
小玉一聽驚呆了,好半晌才緩過神來,又急又氣:“我的姑娘,你……你怎麼這麼糊塗啊?”
陸瑤也後悔極了,捂住臉哭了起來:“我,我也不想的,都是他逼我的。”
小玉歎氣:“那現在怎麼辦?姑爺讓咱們來給你換新衣服是打算送你回國公府嗎?”
已經開了頭,接下來話好說多了,陸瑤也沒瞞她:“薛郎說,隻要我肯去官府自首,指證元凶,薛郎便原諒我。”
小玉聽了急得團團轉,抓住陸瑤的手臂說:“不成,姑娘,你這去自首不就完了嗎?你不能做這樣的傻事啊,姑爺這是騙你的吧。”
陸瑤無奈地搖頭:“不會的,我就算不去自首,薛郎手裡也有證據的。我還懷著孩子,那老太婆也沒死,他會原諒我的。”
“萬一他是騙你的呢?”小玉還是沒什麼信心。
陸瑤卻說:“如果薛郎能夠原諒我,便是騙我的,我也甘願。”
小玉被她氣得心肝疼,盯著她看了幾息說:“姑娘,你可想好了,走了這條路便沒有後悔的餘地了。”
陸瑤心裡也忐忑,但她被關怕了,一個人關在黑漆漆的屋子裡不見天日,再這樣下去,她會瘋的。而且她害許殊這事,玫瑰酥、瓷瓶裡剩下的丹藥還有大夫都是證據證人。她現在隻能選擇相信薛煦州。
“小玉,你彆勸我了,我想好了。”
小玉見她一臉堅決,便沒再勸,而是將她扶到了椅子上:“好吧,那奴婢幫你梳頭。”
“嗯。”陸瑤坐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睛養神。
小玉看著銅鏡中陸瑤模糊的臉,眼底滑過一抹幽光。
梳了幾下頭,她輕聲說:“姑娘,我拿發帶將你前麵的頭發紮起來。”
“嗯。”陸瑤點頭,還是沒睜開眼睛。
小玉飛快地解下了腰間的係帶,然後伸到陸瑤的額頭上,見陸瑤還是沒動靜,她的手忽地往下滑,腰帶瞬間落到陸瑤的脖子上,緊接著,不等陸瑤反應過來,小玉將帶子用力往後一拽。
一股窒息感襲來,陸瑤飛快地睜開了眼睛,兩隻手用力去扯脖子上的帶子,卻怎麼都拽不動。
眼看她的眼睛開始翻白,呼吸越來越弱,小玉鬆了口氣,手下一個用力,準備快速解決了她,卻不妨一隻刀背從身後襲來,打在她的手上,她吃痛,手下意識地鬆開了腰帶。
陸瑤得了喘息的機會,捂住嗓子,用力咳嗽了起來。
下一瞬,一個婦人推開了屏風衝了進來,抱著她大哭起來:“瑤瑤,瑤瑤,你沒事吧?”
小玉捂住手,看著突然出現的陸國公府夫人,恍然大悟,今天這場戲分明是為她準備的。
她中計了。
小玉立即拿出藏在袖子裡的毒藥往嘴裡塞,但藥還沒碰到嘴唇,後麵傳來了許殊幽幽的聲音:“如果你不想你弟弟去地下陪你,那你就儘管服毒自儘吧!”
小玉一驚,回頭懷疑地看著許殊。
許殊冷漠地張了嘴:“杜原,周家藥房的學徒,癡迷醫術,從小體弱多病,五年前被貴人治好,還送去了名醫的藥房做學徒。你這半月沒出過府,不然可能會聽說,杜原已失蹤多日!”
小玉聽對方連她弟弟的情況都打聽得一清二楚了,便知道自家弟弟是落入了對方的手裡。她隻這一個弟弟,當初逃荒時,父母病逝前囑咐她要照顧好弟弟,可她辜負了父母的期望,姐弟二人在京郊失散,後來是太子幫她找到了弟弟。不過那時弟弟已經被人收養,就是身體弱,大夫說很可能活不過弱冠,是太子找名醫治好了她弟弟,還許她弟弟前程。
為報恩,她便做了太子的眼線。不料連陸家人都完全不清楚的事竟被薛家知曉,難怪殿下如此忌憚他們。
“夫人,我弟弟是無辜的,要怎麼做,你才能放過我弟弟?”小玉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選擇了,她左右逃不過了,若能換得小弟性命無憂,到了地下見了爹娘也無愧。
許殊欣賞她的乾脆,很爽快地說出了條件:“你隨陸夫人進宮見皇後娘娘,問你什麼實話實說。我不但可以放了你弟弟,還可以送他和養父母一家去南方。”
這個安排再妥善不過,免了她的後顧之憂。可小玉還是有顧慮:“我憑什麼相信你?”
許殊微笑著說:“如今你隻能選擇相信我!”
是啊,她根本沒得選,她不過是一粒棋子罷了。
小玉握緊了拳頭:“好,奴婢便信夫人一回,望夫人守諾!”
“這是自然”許殊向她保證了一句,然後衝還抱在一起哭泣的陸家母女道,“陸夫人,你們該進宮了。”
聽到許殊的提醒,陸夫人扶起陸瑤,心疼的看著她脖子上紅紅的勒痕,眼底迸發出強烈的恨意,她擦乾眼淚,握住了女兒的手,“瑤瑤,走,咱們進宮找皇上討個公道!”
不是去官府嗎,怎麼換成去宮裡了?陸瑤捂住脖子,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陸夫人簡單地替她理了一下裙子:“咱們陸家人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陸瑤雲裡霧裡地隨著陸夫人出了門,外麵豔陽高照,馬車已經候著了。而且薛煦州竟然也在,似乎是要一起進宮。
陸瑤感覺腦子不夠用,想問清楚卻被陸夫人拉上了馬車:“傻孩子,你怎麼如此糊塗,先上車一會兒娘跟你細說。”
那邊,許殊站在後麵那輛馬車旁,目光落到薛煦州身上:“真的不讓娘去?”
薛煦州輕輕搖頭:“娘不用擔心,今日有皇後娘娘在。”
許殊想想也是,得了這麼個好機會,陸皇後還不趁機將太子拉下儲君的寶座,那等什麼時候?
太子不是一直想看薛陸兩家成仇,坐收漁翁之利嗎?那就看看到底誰是黃雀!
作者有話要說: 2號晚上九點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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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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