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子有一事不明,父親病重之時,至少思維還是十分清晰的,這一點,左相以為如何?”
嬴高瞟了一眼趙高,卻又轉向李斯,給人的感覺,那就像是趙高還不夠格,這一下,又是恨得趙高門牙都快被自己給咬碎了,心說你這小賊不用看現在猖狂的緊,用不了一個月,就讓你與世長辭!
“這……君上雖身體沉重,但思維卻是十分迅捷,故而這份遺命,確是君上心中所想,更兼君上生前便對胡亥公子喜愛頗深,做出這等抉擇,亦是在情理之中。”
李斯那一派正經無比的麵容加上這樣一番看似無懈可擊的說辭,的確是讓不少在場的官吏都連連頷首。
的確,始皇帝最喜愛的就是胡亥,打小什麼好東西就都是胡亥的,當然自己快不行的時候把自己所能給他最好的東西,整個大秦都交給他,那才叫真的寵愛。
但嬴高可不吃這一套,他一麵微微頷首,一麵繼續看向李斯問道:“父親對胡亥幼弟之寵溺,我等自然是心中有數,但寵溺是一回事,這天下之主卻是另一回事,既然父親有心將這大秦皇帝之位傳給胡亥,適才直接說與我等便可,我與扶蘇兄長皆會安然領受,但父親之前所言,乃是要考校我等三人一番,勝者方才是這大秦的儲君,不知左相以為,胡亥幼弟哪一方麵的才能超過了我與扶蘇兄長?”
最終,嬴高又是將矛頭指向了李斯,但這個時候的李斯,卻沒了大秦如今地位最高,資曆最老之人的自信,出身法家,師從荀子的他,竟然在嬴高的麵前出現了他這個年齡上不應該出現的猶豫,顯然,嬴高的這個問題他有點回答不了。
表麵上看,嬴高之所以會問出這樣的問題,那是因為始皇帝辦事有點前後驢唇不對馬嘴了,但往深裡看,始皇帝哪是能辦事驢唇不對馬嘴的人,所以這驢唇不對馬嘴的事,問題肯定是出在彆人的身上。
“公子高,君上的命令與印信皆在此處,你莫要在此地無事生非!胡亥此時已然便是大秦之主,你言語之中皆是不敬之意,已然犯了秦律,還不自知嗎?”
終於,趙高又有點看不下去了,現在的他,看著倒在地上的始皇帝,感覺自己這些年所承受的一切終於有了回報,他已經懶得在這兒和嬴高辯駁了,因為在他看來,自己已經不再需要辯駁。
“父親的印信,平日裡可不就掌控在中車府令的手中嗎?”
絲毫沒有理會趙高的咄咄逼人的言語,嬴高繼續拋出了一枚重磅炸彈,這樣和已經明顯占據了優勢的趙高正麵剛,讓人群中的馮氏父子心裡著實捏了一把汗,他們甚至想著一會脫離了這裡便帶著嬴高出逃算了,畢竟明眼人都早已經看出來了,這鹹陽城以後的主人,可能就是趙高了。
但嬴高懟起趙高來完全一副刹不住車的架勢,讓馮氏父子心裡不免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們仨今天能不能出得了這個房門,可能都得看命了。
“你若再行信口雌黃,今日便留不得你了……”
到這兒,趙高終於露出了他的本來麵目,不少在場的人還真就沒想到,平日裡對始皇帝百依百順的趙高,竟然會在始皇帝身上的熱乎氣還沒散去的時候就開始琢磨著整死人家的親兒子了,更何況這可是在那遺命之中所提的正主胡亥連一句話還沒說的情況之下。
“中車府令隱忍了二十多年,當真是辛苦了,但我身為嬴氏子孫,大秦皇子,對於這不明不白的遺命定是不能從命,今日縱然身死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