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視前方，心中卻知道不是的。
他並不順路，隻是想見她，即便就在今天就在早上他們還互道早安。
但是……
韓雲深故作不經意似的問道：“剛才的人，是同學嗎？”
章之杏道：“學弟，你不記得了嗎？之前保護我那個學弟。”
韓雲深略一思索，想起來了。
那個隻身進入現場將她帶走的男生。
他是查過現場錄像的，那個原本於他來說本沒那麼重要的畫麵突然變得極其清晰了起來。
韓雲深心中愈發感到不悅，連帶著呼吸都有些沉了。
他笑了下，話音溫柔，聊著家常似的道：“想起來了，是他啊。他幫你了，我們要好好感謝他啊。但是從錄像來看，他的動作似乎很熟稔，感覺有些危險，還是保持一個恰當的距離吧。”
章之杏眨了眨眼，笑著嘟囔，“才不要，他人挺好的，而且他剛剛還擔心我被他們報複想要送我回家呢。”
韓雲深心中積攢了幾分鬱結，他笑了下，沒再說話。
章之杏卻好奇似的轉頭看他，話音帶了幾分調笑，“我之前賣花的時候，他一口氣買了好多花。”
韓雲深捏了下方向盤，扯出了個笑意。
章之杏看他不回話，又開始撩撥他了。
她扯著安全帶，身子晃了晃，“但是沒想到他還是我學弟，後來他也幫我好多，啊，路燁這人真好啊——”
“哧——”
韓雲深才下了刹車。
輪胎摩擦馬路，車子一斜停靠在了路旁。
章之杏因慣性身子猛地前傾又被安全帶拉了回來。
她瞪大眼，嚇得氣喘籲籲。
韓雲深沉默了幾秒，麵上的笑淡了下去，“你想說什麼。”
“哢噠——”
章之杏解開安全帶。
她側身，湊近了他，麵上的笑意愈發大了。
章之杏的貓兒眼裡都是狡黠的光，也因此，這笑看著便得意極了。
“你怎麼啦？”
韓雲深喉間梗著些難以吞咽的東西。
他垂眸，幾秒後，又重新露出了一抹淡笑。
韓雲深道：“沒事。”
“這樣啊。”章之杏聳肩，“我還以為你吃醋了。”
韓雲深微微蹙眉，看著她。
章之杏眨了下眼，“你不會真的吃醋了吧？”
說完，她便湊了過來，歪頭看他。
在她這樣過於直白的提問下，韓雲深一時竟有些語塞，不知作何反應。
良久，韓雲深淡淡道：“沒事。”
他白皙的指節攥緊了方向盤。
“我開玩笑啦。”章之杏笑眯眯，“我是你妹妹誒，你也不能吃醋啊。”
韓雲深眸色深沉，看向她。
他麵無表情，話音低低的，“你想說什麼。”
章之杏笑意不變，黑眸裡滿是戲謔，“前天晚上的事情，你失憶了嗎？”
她頓了下接著道：“不過沒關係，我不介意，我覺得挺好玩的。”
沒等韓雲深動作，章之杏便湊過去親了上去。
她柔軟溫暖的唇貼了上來，韓雲深微微詫異，手卻下意識地扶住了她。
但下一秒，章之杏便離開了。
她舔了舔嘴，“彆生氣啦。”
“什麼？”
韓雲深下意識接話。
章之杏托腮，眸子彎彎，“我說，彆為路燁生氣啦，也彆對他做什麼，我真的挺喜歡他的。”
韓雲深頓時會意。
他槽牙微微咬和，胸中湧起了難以言喻的暴戾。
於他來說，現在是個完全無法控製的糟糕狀況。
韓雲深垂眸，話音有些喑啞，“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章之杏抱住了他的胳膊蹭了蹭，話音還帶著笑，“我知道呀！”
韓雲深看向她。
他眸色陰沉極了。
而她毫不害怕，就這樣甜甜地對他笑。
很奇怪的，韓雲深很輕易地看出了她過分殷勤的討巧笑意。
她總是這樣，似乎從不覺得自己是多麼的得寸進尺。
比如現在，她對著自己，毫無顧忌地表達她對彆人的喜愛。
她在用“兄妹”身份框住他。
他是哥哥，所以什麼也不能做。
她是妹妹，但是如果她想，卻可以輕易用一個吻，一個笑來控製自己。
韓雲深伸手摩挲了下她的臉。
她的肌膚柔嫩白皙，仿佛隻要輕輕一碰機會碎掉一般脆弱。
章之杏昂著頭看他，纖長脆弱的脖頸直直地展現於他的麵前。
韓雲深麵無表情，手往下。
然後，他抬起了手，摩挲了下她的頭。
韓雲深收回手。
“好。”
“雲深哥哥真好！”
章之杏緊緊抱住了他的胳膊磨蹭了下，
韓雲深麵色蒼白，呼吸急促了些。
章之杏嚇了一跳，“你沒事吧？”
操，彆是把他氣出心臟病了。
韓雲深搖頭，右手搭上了方向盤。
幾秒後，他扯了個淡淡的笑。
“沒事，走吧。”
車子恢複了啟動。
*********
“好，這次的會議就先到這裡吧，謝謝大家。”
韓雲深結束了手上這場會議。
他看了眼表，這才想起了什麼似的打了個電話。
韓雲深道：“以後不用再接章之杏了，我自己接送就好了，嗯，好的，先這樣吧。”
掛了電話，韓雲深看起了眼前的文件。
幾天的周旋下來，目前的問題已經解決了大半，剩下的事情基本分給部下就收尾得差不多了。
他微微鬆了口氣，一時間，腦中又想到了剛才那通電話。
韓雲深看了眼時間，離她放學還有挺長時間的。
他拇指摩挲了下食指指腹，一時間竟然有些無法聚集精神。
昨天偶然看見的那一幕牢牢像木刺一樣紮在他心中。
但是，最尖銳的那根，卻來自她。
“我挺喜歡他的。”
手上的文件被攥出了褶皺。
韓雲深這才反應過來似的鬆了手。
他隻覺得胸口有些沉悶，連呼吸有些困難了起來。
韓雲深看向電腦，竭力想要克服那些接踵而來的負麵情緒。
黃昏下，連個穿著校服的男女生一前一後地走著。
男生動作恣意，女孩跟著他身後。
兩人偶爾說著幾句話，陽光在他們身上跳躍著。
他們看起來相稱極了，連帶著身上同款式的校服也變得和諧了起來。
簡單的畫麵卻讓韓雲深口腔呢泛起了淡淡的血腥味。
他黑眸沉著，腦中思緒愈發淩亂。
暴虐的，惶恐的，焦慮的情緒刺激著他。
韓雲深拳頭攥得很近。
他鬆開拳頭，左手摩挲了下胳膊。
他微微閉眼，槽牙緊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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