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衡怒道:“好一個不舍!虧你說得出口,衛夫子怎會舍不得你這個草包學生?!”
“大周尊師重教,似你這般忤逆師長、主動提出退學的,恐怕是開天辟地頭一回!”
“容家的臉都被你丟儘了!”
“你速隨為父去向衛夫子負荊請罪!”
容鈺心中冷笑:那衛夫子給她賠禮道歉還差不多……
麵上則恭敬地對容衡道:“爹爹,女兒昨日得了聖上嘉獎,感念天恩浩蕩,反省到自己過去有許多做得不是的地方,決心痛改前非!”
“女兒想到,聖祖皇帝開創大周後,聖祖薑皇後教化天下女子,說女子無才便是德。”
她堅定地看向容衡:“所以,女兒決心謹遵聖祖薑皇後教誨,再也不進學了,做個安分守己的女子,學女紅、背《女訓》!”
容衡震驚地看著容鈺……
女子無才便是德?!
開國之初,聖祖薑皇後的確是那般教化天下女子的……
可時隔百年,如今大周女子進學已蔚然成風,不僅高門大戶,但凡家境殷實些的人家,俱都時興給家中的女兒請女夫子。
也有置架屏風,讓家中的兒女一起進學的。
這草包,明明是不願下苦功做學問,卻美其名曰“做個安分守己的女子,學女紅、背《女訓》”……
可偏偏,他既說不得她,也罰不得她。
因為,他絕不敢說,聖祖薑皇後的教誨是錯的……
既然她自己說,要安分守己……
那麼自當本分地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於是,容鈺被禁足了……
……
直到八月三十,容華三朝回門之日,容鈺才獲準出了東側院……
陪容華回門的仍是著男裝的邵南煙。
若是尋常親事,回門之日女家當備歸寧宴。
但,容華出嫁乃是冥婚,故而容家僅簡備了寒食家宴。
寒食宴後,容華借口午歇,與容鈺一起回了東側院。
無處可去的邵南煙也跟隨前往……
三人回到容鈺屋裡,寶珠早已擺好了點心、茶水,容鈺招呼邵南煙落座後,走近容華身前問道:“大姐姐,你的臉色怎麼這樣差?身形似乎也消瘦了些……”
容華從小桌上拿起一塊芙蓉糕,咬了一口道:“這幾日我都在趕抄經文,要隨棺下葬的東西,自是不能馬虎……”
果然是替邵西澤抄的……
話畢,容華又吃了口芙蓉糕,然後喝了口茶。
容鈺心裡微詫。
容華是極講究貴女做派的大家閨秀,從前絕不會邊與人說話、邊進食……
她狀似隨意地看向邵南煙,隻見不過這一會兒功夫,擺在邵南煙麵前的水晶糕已空了半碟……
一個、兩個都這般能吃……
難道邵家的人吃不飽飯?!
她不禁想起她被罰跪祠堂那日,邵北城帶給她的那個味道不佳的酥餅……
容鈺看了看桌上的吃食,給寶珠遞了個眼色。
寶珠立刻退了下去。
這時,容華問容鈺道:“不說我了,你可知道如今外頭對你有許多議論?”
“我雖不曾出門,可聽我身邊的丫鬟說,這幾日許多來邵家吊唁的人都在議論你,我便特意派人去酒館茶樓裡打聽了一番,果然,那些地方更是議論得熱烈……”
議論……
容鈺很是淡定。
人們大概是在議論她自請退學、氣暈了夫子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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