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緒激蕩,久久難平。
近來,邵北城訓練兵甲抗饑,眾將士用飯由常規的一日三頓改成了一日兩頓。
且每頓的份量也減少了,堪堪隻能吃得六、七成飽。
操練、巡視頗耗體力,故而近日兵甲們都腹中空空、饑餓難耐。
邵家親軍,軍令如山,無一人有微詞。
新征兵甲,不敢生事,亦少有抱怨。
從彆的將領所率軍中整編來的兵甲則不然……
這些人多是老兵油子,他們操練憊懶,受了餓卻比誰都叫得響……
邵北城收到家書後心情愉悅,特意拿出自己的餉銀給夥房買了麵粉、白菜,晚飯給每個兵甲加了個菜包子。
餓了多日,分到包子後,大多兵甲都歡喜不已,珍惜地小口咬食。
幾個有心挑事的老兵油子三兩口吞下包子,對視幾眼後,走到發包子的夥頭軍跟前嚷道:“吃完了,再來幾個!”
那夥頭軍笑道:“大兄弟,每人就一個,廚裡數著人頭做的,半個多的也沒有……”
這時,一個老兵“哐”地拔出佩刀,砍在蒸籠上,轉身看向正在用飯的眾人,大聲道:“兄弟們,咱們遠彆妻兒、入了行伍,把腦袋彆在褲腰帶上,豁出命給他邵小將軍掙軍功!”
“他倒好,一口飽飯都不給咱們吃!”
“說什麼抗饑訓練……”
“兄弟我投軍十多年了,也上過戰場,還是頭一回碰到這種稀罕事!”
邵家親軍立時抽刀圍住那幾個鬨事的人。
新征兵甲們雖都靜默地看著,眼裡卻透出憤慨:
是啊,即便送了命,戰功也不是他們這些無名小卒的……
憑什麼,連口飽飯也不給?!
圍著兵油子的親軍裡有人開口道:“兄弟們有所不知,今天的包子是邵小將軍用自己的餉銀給大家夥兒買的!”
“這些日子,咱們尚且能用兩頓飯,將軍卻每日都隻用一頓飯……”
人群中的小卒甲認出,開口的正是前幾天與他說過話的小卒乙。
有人打斷了小卒乙的話:“哼,這種話也就能糊弄那些新兵蛋子,怎好意思當著咱們的麵說?!”
“咱們每日吃的米糧,都是朝廷命商賈足量送來的,咱們想吃口菜包子,何須耗費他邵小將軍的餉銀?!”
“我倒是想問問,咱們這些日子餓著肚子省下的米糧,都去哪裡了?!”
“莫不是沈家送的糧食不足數,邵小將軍得了沈家的好處,便叫咱們餓肚子、幫沈家遮掩?!”
“前些時候,有人親眼瞧見,沈家送軍糧的少爺送了滿滿一車禮進定遠將軍府!”
這時,壯碩的夥夫頭子趕了過來,他把兩把尖刀往案板上一剁,對著鬨事的人怒目圓睜吼道:
“果然是你們這幾個龜孫,老子早就注意到你們了!”
“乾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一個個大老爺們兒,心思比娘們兒還多,成天瞎琢磨!”
“沈家少爺是送了禮,可沒多久他就被趕出了將軍府,這件事大家夥兒都清楚,就你們幾個被豬油蒙了心的鬼祟東西不清楚!”
“再說沈家送的軍糧,驗了貨、過了秤才入庫,禦史大人都盯著的,你省下的那幾口糧食這會兒也都還在庫裡!”
原來如此……
眾人恍然大悟。
眾目睽睽之下,那幾個鬨事的兵油子羞慚不已,一張張老臉脹成了豬肝色。
這時,夥夫頭子才發覺蒸籠被砍了!
他憤怒地啐了一口:“敢砍老子的蒸籠!”
“沒見識的狗東西,邵小將軍是什麼身份?他能看得上你們這狗嘴裡剩出的幾粒米糧?!”
眾人哄笑起來。
門簾掀起,麵如寒冰的邵北城走進飯堂。
許多人是第一次見到他的怒容。
看到這樣的邵小將軍,小卒甲突然想起另一段說書人口中的傳奇:玉麵閻羅。
這時,他終於想明白了邵小將軍為什麼時常駐足觀天……
不是夜觀天象,而是餓得眼冒金星……
一天隻吃一頓飯,鐵打的人也扛不住啊!
雖然邵小將軍不會觀天象……
但,他願意跟著這樣的將軍馳騁疆場,保家衛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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