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巡捕對視了一眼,看來巡長心情不好,大家要注意點。
就在此時,巡長辦公室的門又打開了。
程千帆探出頭,“魯玖翻。”
“到!”
魯玖翻趕緊答應著,小跑過來。
程千帆從錢包摸出幾張法幣,“去,弄點酒菜,加餐。”
“是!”
“謝謝巡長!”
“謝巡長!”
“巡長四海!”
眾巡捕紛紛歡呼起來。
同時也是鬆了一口氣。
“小猴子,來一下。”程千帆又喊道。
“來了!”侯平亮答應一聲,進了辦公室,房門被關上。
“巡長。”侯平亮哈了哈手,跺了跺腳。
“沒個站相。”程千帆瞪了一眼。
說著從抽屜裡摸出一包煙,丟過去。
侯平亮穩穩接住,眉開眼笑。
“我今天不在巡捕房的時候,轄區有什麼事情發生沒?”程千帆摸出一支香煙叼在嘴中,侯平亮趕緊摸出洋火盒,劃了一根洋火點燃。
李浩和豪仔是程千帆的頭號親信。
不過,大家都知道這兩個人暗中幫巡長打理黑市生意,所以時常會出外勤,不呆在巡捕房。
侯平亮便是程千帆放在巡捕房的眼睛。
侯平亮沒有立刻回答,他在回憶,整理思路。
他知道巡長問的不是已經報到三巡的案子,而是發生在轄區的一些或奇怪、或有意思、或值得注意的事情。
程千帆沒有催促侯平亮,小猴子對他忠心耿耿,看似有時候腦子一根筋,但是,做事實際上頗為細心。
這便是程千帆查案子的方式。
他此前的推測到關鍵人物便是特務處上海站組織刺殺楊福元行動的那名高層。
但是,到了這裡便沒有任何可供他繼續查下去的線索了。
每當這個時刻,程千帆不會盲動。
他會先了解自己所能夠接觸到的信息,以今天來說,他便選擇去了解自己轄區內發生的事情,既是清空一下大腦,避免陷入死胡同。
同時,也是寄希望於從自己所能了解和接觸到的信息中,有無能夠和此事聯係上的蛛絲馬跡。
這是程千帆自己總結的行事方針。
作為身份絕對隱秘的特工,最忌諱的便是過多的去打聽本不該他去打聽和了解的信息和情報。
對於他這個級彆的特工來說,一切的情報信息來源,基本上都是他能正常接觸到的。
這是最安全的做法。
同時也是最有效的做法。
是的,程千帆認為這是最有效的做法。
他堅持一個觀點,情報人員最安全有效的工作時刻,便是在自己最熟悉的環境和領域中。
且以今日之事來說,即便是從侯平亮所講述的信息中,他沒有捕捉到和楊福元遇刺案件由關聯的有效情報信息。
但是,程千帆可以從這些看似雜亂的信息來判斷,判斷自己的根據地,中央區三巡轄區這個後院有沒有起火,判斷自己有沒有暴露出某些隱患。
當確定自己安全的情況下,他才能去考慮下一步的行動。
侯平亮邊想邊說。
想到什麼便說什麼。
這也是程千帆一直以來對他的要求,這種想到什麼說什麼的方式,反而最真實,最有效,不會遺漏一些看似不重要的細節信息。
因為人的腦子一旦經過縝密思考,便會下意識的去分析和過濾一些自己認為無關緊要的信息。
但是,無關緊要是一個基於分析得出的判斷。
也許在侯平亮看來無關緊要的信息,在程千帆聽來便是極為關鍵的情報。
“三味亨有癟三朝著豆花蹄髈裡放蟲子,試圖訛詐老板範老三三個大洋。”
“範老三報了警,是魯玖翻出的警,打了癟三一頓,又要了範老三五個大洋的孝敬。”
“丘大眼的賭檔有人鬨事,白俄打手將兩個外地人腿腳打斷了。”
“夏老板去了玉春溪泡澡,和人發生了爭執,那人被打了一頓,還賠了夏老板五百法幣的驚擾費。”
“夏問樵?他是來的時候與人發生爭執,還是泡澡完了後的事情?”程千帆打斷小猴子的話,問道。
“來的時候。”侯平亮想了想說道,“夏老板被掃了興致,隻是泡了一會便走了。”
程千帆心中暗暗記下此事,這件事有些奇怪,具體哪裡奇怪他暫時說不上來,就是覺得有些蹊蹺。
“金神父路的卡巴萊餐廳出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侯平亮想了想說道。
“哪裡奇怪了?”程千帆彈了彈煙灰,又拿起茶杯,吹了吹茶葉,輕輕押了一口茶,說道。
“樓蓮香不見了。”侯平亮小聲說道。
他也聽說過自家小程巡長曾經打過樓蓮香的主意,隻不過因為樓蓮香背後的男人權勢頗大,巡長沒有能得手的那個傳聞。
“不見了?”程千帆聽到這個名字,眼神中流露出異樣的光彩,旋即眉頭一皺,立刻問道。
“先是說不見了,後來又說沒有失蹤,是弄錯了。”侯平亮說道,“不過,屬下卻認為,樓蓮香可能真的不見了。”
“詳細說說。”程千帆嘴角揚起一絲莫名的笑容,說道。
“一開始樓蓮香身邊的小丫鬟阿娟發現樓蓮香不見了。”
“阿娟到處找。”
侯平亮想到哪裡說哪裡,有些地方言語反複,不過,程千帆還是很快弄清楚整件事。
小丫鬟到處找樓蓮香,很快引起了包括客人在內的其他人的注意。
樓蓮香是這家卡巴萊餐廳的台柱子,她失蹤了可不是小事。
現場亂作一團。
不過,很快卡巴萊老板尼科洛科夫斯基出來了,說樓小姐身體不適,他安排車子送樓小姐回住所休息了,小丫鬟不知道這件事亂講話,害的大家擔心,特彆表示道歉。
“不對勁。”程千帆輕輕呼出一口煙氣,搖搖頭說道。
“是啊,這就不對,哪有樓小姐自己回家,卻將阿娟留在卡巴萊的道理。”侯亮平說道,“很多人都知道樓蓮香對阿娟很好,把她當親妹妹一樣,卡巴萊那種地方,樓蓮香萬不會自己走,留下阿娟在那裡。”
“行啊,小猴子,本事見長啊。不錯。”程千帆驚訝的看了侯平亮一眼,笑著說道。
侯平亮嘿嘿一笑,他可不敢告訴巡長他是怎麼想的。
在他想來,但凡被巡長看中的女人,準跑不了。
彆看那樓蓮香現在有人護著,早晚這女人還會是程巡長的。,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