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恒看著手中的匕首。
他有些遲疑。
“湯組長,我,我不敢。”他顫抖著說道,他又看向童學詠,“組長,組長,我剛才用刑那麼狠,不用了吧。”
童學詠還未說話,湯炆烙便搖搖頭說道,“那不一樣,那個時候你不知道他是日本人。”
他拍了拍艾恒的肩膀,“兄弟,你知道了他是日本人,還敢來這麼一下,這才是真正的自己人啊。”
看到艾恒還在遲疑,湯炆烙有些不耐煩說道,“你怕什麼?他現在就是一條死狗,還能跳起來咬你怎麼?”
說著,他上前抓住艾恒的手,想要攥著艾恒的手刺下去,“太君那老遠來一趟,你不親自送他回家,像話嗎?”
“岡田現在比那些窮老百姓強不了多少。”童學詠忽而說道。
艾恒看著血泊中的岡田俊彥,此時此刻,這位太君的形象似一下子變成了那些可以任由自己欺負的窮鬼們,這給了他無窮的力氣。
噗呲!
噗呲!
艾恒半跪在岡田俊彥身旁,連續捅了好幾下。
“夠了。”湯炆烙上前,粗魯的將艾恒拉起來。
“組長,我刺了日本人。”艾恒看著手中的鮮血,眼眸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感覺不錯吧。”湯炆烙哈哈大笑,將一根煙卷塞進艾恒的嘴巴裡,“兄弟,你剛才捅了一個中佐兩下。”
聽到這話,這個平素對老百姓異常凶殘的家夥,忽而又顫抖起來,然後竟然蹲在地上吐了。
“骨子裡的。”湯炆烙鄙薄的吐了口唾沫,“慫包。”
他看向童學詠,“童兄,我去去就來,那邊還有一個呢。”
“帶到這邊來吧。”童學詠說道。
“也好。”湯炆烙略一思索,點點頭。
“我隨你一同過去。”童學詠緊跟著說道。
“你這還是不信我啊。”湯炆烙似是有些傷感,歎口氣。
童學詠隻是笑笑,不說話。
“童組長,咱們現在已然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湯炆烙看著童學詠,表情認真,“必須互相信任,攜手共渡難關。”
“好!”童學詠深深的看了湯炆烙一眼。
兩人走到刑訊室一個安靜、不會被人偷聽的牆角低聲商議了好一會。
……
一號臨時刑訊室。
龐元鞠已經血肉模糊。
猶如一條被捅破、放了氣的輪胎那樣掛在刑架上麵,看起來似乎已經是進氣多,出氣少了。
“招了些什麼?”湯炆烙闊步進來,開口問道,隨手拿起桌子上的審訊筆錄看。
“就這?”他揚了揚手中的口供筆錄,麵色不善,“這些鬼話你們也信?”
“組長,這家夥一口咬定是警察局的秘密探目。”卞林苦著臉說道,“咱也不信啊,然後就打,打了後又說不是,是亂講的,不打了,又車軲轆話。”
“亂七八糟。”湯炆烙走到燒的通紅的炭火那裡,將手中的口供筆錄就那麼的扔了進去。
他又隨手拿起地上那沾了汙血的抹布塞進了龐元鞠的嘴巴裡,這人依然是昏迷中。
“放下來,帶到二號審訊室。”湯炆烙說道。
“組長?”一旁的高堯看了一眼站在自家組長身側不遠處一言不發的童學詠,有些疑惑問道。
“和童組長聯合審訊。”湯炆烙不耐煩說道,“磨蹭什麼,還不快動手。”
高堯和卞林見湯炆烙發火,不敢再多說多問,兩人上前解開龐元鞠的繩索,一前一後,抬著手腳去那二號審訊室。
……
“來了啊,兩位。”負責‘看押’岡田俊彥的艾恒看到高堯和卞林抬著另外那名‘新四軍’過來,連忙上前打招呼。
高堯看了艾恒一眼,覺得有些奇怪,這家夥的態度比以往熱情不少,彆的不說,這臉上的笑容便頗為真誠且熱切。
他和卞林一起熟練的將龐元鞠綁縛在一個十字刑架上。
卞林衝著地上另外一個木架上的‘新四軍’努努嘴,他壓低聲音問艾恒,“怎麼回事?”
刑訊室是在地下室,有厚重的鐵門,他們並未聽到槍聲,不過,那槍口實在是太搶眼了。
這名新四軍被綁在木架上,喉嚨那有個槍洞,如果說昏迷的龐元鞠看起來是進氣多出氣少的話,這個新四軍還有沒有進出氣都難說。
“不曉得。”艾恒搖頭。
“是不是這家夥惹毛了你家組長,童組長氣不過開槍了?”卞林問。
艾恒不說話。
卞林就要追問,高堯碰了下他。
……
湯炆烙與童學詠站在不遠處,兩人在沉默的抽煙,對於手下人的議論聲和小動作並未理會和製止。
“你來?”湯炆烙口中咬著煙卷,含糊不清的問童學詠,“我來?”
“一起吧。”童學詠將煙蒂就那麼隨手扔在腳下。
“行。”湯炆烙呸了一聲,將煙蒂吐在地上,又上去用皮鞋鞋尖用力碾壓,碾滅,然後徑直走向了刑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