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傅故意停下不講,想看初月會不會回應。
初月心中暗忖,他自然把你當徒弟,不然又怎麼會教你月陰死篆,端木慈這人雖說眼高過頂,泛泛之輩難入她的法目,可是你傅啊,便似我這般冷酷的人,在傅你的真情真摯之下,心中酷冰也要化作縷縷情絲。
突然生出報複的念頭,我把你徒弟搶走,最後讓你死在你的徒弟手中,隻怕比我親手殺了你,還要更加解恨。
心中雖然想詢問一些細節,卻不願意開口與謝傅說話。
在端木慈這件事上,謝傅並不願意多講,回到澹台鶴情身上:“我離開許久,鶴情聽到一些風言風語,錯過了與她訂下的婚期,鶴情以為我拋棄她了,傷心欲絕。”
初月臉色一冷,傷心欲絕這四個字的滋味,她今日感受到了,卻是恨不得拉著他共赴黃泉,如若不是大仇未報,此刻兩人已經是兩具死屍,不能開口說話了。
在這一刻竟站在那叫鶴情女子的同一陣線。
“後來鶴情有了身孕,師傅,徒弟已非未冠少年,不知不覺徒弟也是要當父親的人了。”
初月心頭一蕩,傅有了孩子……
甚至她都從來沒想過孩子這件事,傅的孩子,卻不是她的孩子。
心中視若孩子的,好像隻有傅了、
思想著,初月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謝傅的聲音很輕:“鶴情有了身孕,婚事卻因為種種原因一拖再拖,有一次她為了幫我贏得江南東道糧食總商的競爭。”
“她日夜不歇,奔赴江南東道各地,竟在十天之內收購二十八萬石的糧穀,我贏了江南東道糧食總商的牌照,可鶴情卻勞累得差點丟了性命,也差點失去了她肚子裡的孩子……”
想起這件事,謝傅心疼得不得了,聲音竟變得顫抖起來:“這樣的女子,我難道不該娶她嗎?這樣的女子,我難道不該滿足她嫁給我小小的願望嗎?這樣的女子,我難道不該給她一個完整的家嗎?”
“這樣的女子,我若休了她,那我還算是人嗎?便是說幾句重話傷了她的心,也不舍得啊。”
“拋棄患難之妻,我還有何顏麵立足天地,就算與師傅你兩情相悅,琴瑟同諧,我也一輩子不會開心啊。”
謝傅情緒激動一口氣把話說完,好像是在向初月傾倒心中的苦水。
“我喜歡師傅你,從一開始就喜歡,可師傅你要我休妻,我卻做不出來,甚至師傅你說要殺了我的妻子,我更是有點害怕。”
“我心中想啊,與師傅不能有夫妻之情,那就保留這份師徒之情,也能陪伴著師傅,照顧著師傅,愛護著師傅,亦不算辜負了師傅對我的厚愛。”
初月心中顫波連連,原來傅心裡是這般想的,難怪他一直不想我當他的初姐姐,我還以為他是膽怯。我還以為他不夠愛我……
“師傅啊,不要生氣好麼,我知道我不配你這份貞失不二的愛,我也不敢奢想,我就是想讓你能夠繼續當我的師傅!”
不!初月心中千萬個不願意,她不想人麵對麵,心卻遙遙隔著,她想對傅笑的時候,可以對傅笑,她想忍不住想抱傅的時候,她可以抱他,她想親親傅的時候,可以親親他。
她想!她想!她想乾什麼就乾什麼,而不是有一層師徒關係阻隔著……
眼前是長雪,明月是梅花。
謝傅等待許久,見屋內的初月連應都不肯應上一聲,頓時心灰意冷。
心冷亦身冷,心疲人亦疲,竟不知不覺就臥到簷前的雪地上睡著了。
初月想了許多,心中矛盾無比,很想跟傅在一起,又不知該怎麼辦。
顯然她不擅長處理這種事情,她也一點經驗也沒有。
敏銳的神敏突然聽到謝傅酣睡的聲音,從他那深沉的呼吸,甚至她能感受謝傅睡的很沉。
嘴角不覺莞爾,不由想起曾經相處的時光,這人啊,十分貪睡,每次睡著了就跟豬一樣毫不設防,也不怕彆人往他身上捅一刀。
很快卻是龍眉一蹙,有了惱怨,你還睡得著,叫我如何寢息。
吱呀一聲,在這萬籟俱寂的深夜是如此的清脆悅耳,蕭笙動聽。
略顯生澀的屋門打開一條門縫,初月站在屋內順著門縫往外看,見謝傅倒在雪地上,似乎怕冷一般雙臂抱著胸前,身體蜷縮成一團。
這個樣子,就像一個被遺棄在雪夜的繈褓嬰兒。
初月心中頓生慈愛之情,取了一條毯子走了出來,輕輕的蓋在謝傅身上。
一邊又猶豫著要不要抱著進屋去,就怕他以為我……
就這般一動不動蹲在謝傅的身邊,寧願這般守護著,卻也不願意動手抱他進屋去。
謝傅突然在夢中驚呼:“師傅,不要殺我妻子,求你了!”
喊著,人也直接驚醒起來,睜眼瞬間驟見初月麵容映入眼幕,喊了一聲“師傅”,人就站起朝她撲去。
初月本來要將他抱住,待聽師傅兩字十分刺耳,輕輕一閃,謝傅就撲了個空,腳下踉蹌,差點滑倒。
初月心中極氣,不準你叫師傅,還叫還叫!你有完沒完,是不是叫上一聲師傅,我就會對你千依百順。
嘴上冷然笑道:“誰是你的師傅!”
這副冷漠口吻讓謝傅十分暗然:“真的不能再當我的師傅嗎?”
初月冷若冰霜:“不能!”
謝傅被喝得心頭顫抖,停頓一會之後,緩和道:“師傅啊,我也想過,這事不能兩全,你可以繼續當我師傅,我們依然可以住在一起,天長地久跟以前一般。”
先將師傅穩住再說,先維持兩人的關係再說,其它的可以慢慢來。
初月哈哈一笑:“還能跟以前一般嗎?”,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