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升高飛行了約莫兩分鐘左右後,她又迅速下降高度。
而她的升高和降落,雖然坡度極高,但是特彆絲滑,一點都不顛簸。
暗夜中有兩束燈光,那是錢龍飛的航行燈,蘇琳琅掠過,再下降,它就消失了。
她專心操作飛機,在暗夜中忽上忽下,不停變幻飛行高度與方位。
身後的賀致寰忽而笑了,並說:“有意思!”
是很有意思。
錢飛龍剛才的炫技是恨不能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牛逼,為他喝彩。
蘇琳琅不是,她是在威懾,在恐嚇錢氏父子,在給他們增加心理壓力。
錢飛龍有精湛的技術在身,自認為他可以不妥協,就像偵察時跟蹤敵機一樣,跟著蘇琳琅走就能回去,錢爵爺肯定也不想承認告密一事,還想讓兒子轉寰。
而蘇琳琅此刻的炫技就是在無聲告訴錢家父子,她想甩開他們輕而易舉。
在這茫茫黑夜中,又是在大海上,連燈光都沒有,她的飛機就是救命的星火,是救世主,但她同時也是他們父子的魔鬼,在儘情玩弄他們,叫他們精神崩潰!
而且蘇琳琅考慮的很周全的。
飛行對講是會被錄音記錄的,她不問,而是要讓錢德曼自己講出來。
錢德曼當初告密,害的港府與大陸之間的生意全線中斷,賀致寰也被迫從頭開始,轉做海運才有的今天,他當時九死一生,險些就沒命了。
但於英政府對港的治理是有好處的。
港府就好比個孩子,還是養子,親爹主動斷絕了關係,孩子就隻能依靠養父,哪怕待遇差點也隻能忍,畢竟孩子總歸是要依靠父母而生存的。
當然,大英是主子,錢德曼隻是個奴才,洋奴。
也許事情就是大英當局,當時的某個人授意,讓他那麼做的。
可一旦捅出來,大英可不會承認,說不定還會卸磨殺驢。
那麼,錢氏從今往後,就隻能自求多寶了。
蘇琳琅向來謹慎,雖然她消耗的燃油並不多,但也怕返程時油不夠,就又打開無線對講係統,再問:“雲雀雲雀,錢爵士考慮好了嗎,要不要講話?”
再發一條:“雲雀雲雀,沒有的話我就返程了,再見!”
立刻,她聽到錢爵爺的聲音:“是我,是我乾的,行了吧!”
錢爵爺不懂專業術語,直開門見山就講事情,而且顯然他很怕死,承認的很利索。
但隻是這樣承認可不行。
蘇琳琅向來講究高效率,也懶得糾纏,隻問:“什麼時間,什麼人,什麼事,最好詳細點,因為你們的燃油馬上就要耗儘了。”
隻過了幾秒鐘,對講機響了起來,還是錢德曼老爵爺,他說:“1962年,就是我,錢德曼向大陸政府檢舉賀致寰是英方間諜,並導致621號專列停運。”
他的語氣裡透著沮喪,又說:“蘇小姐,事情沒你想象的那麼簡單,咱們當麵談吧,我可以向賀致寰解釋的,我當時是身不由已!”
事情也許很複雜,但蘇琳琅最擅長的,就是把複雜的事情簡單化。
見賀致寰在點頭,示意她按自己設想的來辦,蘇琳琅說:“您的錄音我們會公開,而且雖然過了法律追溯期,但我爺爺依然會選擇起訴您!”
已經是整整23年前的事了,法律應該不會拿錢德曼老爺子怎麼樣。
但當整件事情被公開,當港民知道因為他,大家的生活成本上漲了多少,但凡有思想點的人,再考慮考慮,明白他的意圖,他在港可就身敗名裂了。
而他的主子,是絕對不會承認跟整件事情有關,也不會保他的。
所以,在這個狂歡夜,在賀家人做客的最後一天,他完蛋了。
雖然他今晚保住了命,但從明天起他會身敗名裂,臭名遠揚,生不如死的。
既然蘇琳琅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她也就要返航了。
她說:“不想墜毀的話把對講機給錢飛龍,立刻返程!”
……
其實兩架飛機離陸地並不遠,目前就在西博窠海峽裡。
照著蘇琳琅的引導,兩架飛機再飛一會兒,就可以看到陸地上的星火,和盛放在夜空中的,璀璨而盛大的煙花了。
壓低飛機,可見四處燈光璀
璨,煙花一朵朵升上天空,仿如盛放的鮮花一般。
他們的目的地是賀氏國際的頂樓停機坪。
蘇琳琅並沒有幫錢飛龍聯絡塔台,但即使是在夜間,憑借精湛的技術,他可以自己降落的,他應該也沒有心情欣賞煙花,所以找到目標後就早早降落了。
直升機的高度當然要更高,而能在夜空中欣賞燈火,以及一朵朵盛放的煙花,這種體驗,就連蘇琳琅都覺得很妙美,於是帶著賀氏一家人好好轉悠了一圈。
連著出門做客三天,她都有點累,賀致寰是老人家,當然更疲憊。
但他此刻興致盎然,大聲說:“琳琅,季氏馬上要跟東北鋼廠談合作,屆時我幫你入一份股吧,合作的事,我也去幫你盯著去,你看如何?”
哪怕一家人,也要講恩情,講回報的。
而今天蘇琳琅錄到的,錢爵爺的口供是可以作為呈堂正供的證詞的。
它也是一個賀致寰完全沒料到的大驚喜。
他當然得還孫媳這個人情。
而隨著顧氏在大陸連出大訂單,季家也忍不住了,想跟大陸合資做鋼材。賀樸廷太忙,幫不到什麼,但有賀致寰加入,季氏就不敢在合作條款上坑大陸了。
老爺子特意申明是幫她入股,就是說錢由他來出,股份專屬蘇琳琅。
話說,要不是老爺子提起,蘇琳琅都要把季家跟鋼廠的合作給忘記了。
她曾經是個軍人,但已經犧牲了,番號已經不存在了。
她也沒那麼在乎金錢,唯一喜歡做的,就是幫助曾經浴血奮戰,如今卻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的那些傷殘的退伍老兵們,並完成她農場爸爸對於回歸的期計。
而賀致寰,在原書中,在賀樸廷被綁後就一命嗚呼了。
現在他不但活著,照現在身體的康複程度,也許還真能活到跟她爸爸相約的,兩人要重新相見的1997年。
農場爸爸已經去世了,而且他當年窩藏賀致寰,可是冒著掉腦袋的風險的,遠在東北的鋼廠裡,那些發不出工資的退伍老兵,就是農場爸爸的戰友。
賀致寰力所能力的幫幫他們,也是應該的。
蘇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