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十六鞭,十六年(2 / 2)

盛枝意這才痛快了,終於擰著馬韁從顧府出來了。

她身後的一大群私兵也跟著她一起從顧府出來,一群人騎上馬,像是土匪打了勝仗似得,身上裹著一股子春風得意馬蹄疾的勁兒,一大清早從外京顧府回了內京盛府。

這一大早上正是上朝的時候,沿途不知有多少戶人家瞧著呢,他們這一大批人馬回來,難免會引起旁人注意,所以不少人都在偷偷打聽。

這些人的目光盛枝意瞧見了,卻也不在乎。

打聽去吧,反正丟人的也是顧府。

盛枝意今日出了那口一直憋在胸腔裡的鬱氣,渾身的骨頭裡都透著一股子舒爽勁兒,一路回了盛府後,便準備好生歇息歇息。

從昨日盛瑤光丟了之後,她就一刻都沒停下來過,現下一想到休息,骨頭縫兒裡都泛著酸勁兒。

她回了盛府後,先是給今日一道兒去的私兵們大發賞錢,後是回了四時苑準備沐浴。

她府內的丫鬟們早便開始燒水了,見她疲累,便輕手輕腳的上來幫她拆頭飾,揉一揉她被珠釵墜的生痛的發根。

揉發時,丫鬟還跟盛枝意講道:“就在方才,大概半個時辰前,燕公子從府外回來,說是讓奴婢們給您傳個話,說是圍獵宴上的事兒過了,叫您不必擔心。”

盛枝意正褪下華服,往梳妝台前坐,聞言明白了燕驚塵的意思。

他是來給她安一安心,讓她不要再操心圍獵宴的事情。

“除了消息,燕公子還從外麵帶了兩樣東西回來,一樣是跌打損傷膏,說是錦衣衛裡的好東西,叫夫人塗一塗腳踝,一樣是瑞祥點心齋裡的早膳,說是給您送回來用的。”

丫鬟說話間,小心的瞧著鏡子裡盛枝意的臉色,問道:“奴婢可要送回去?”

盛枝意之前說過,燕驚塵要再送吃食過來,便都拒回去,但這回還加了個跌打損傷膏呢,小丫鬟不敢私自做主,還是要問一問主子。

丫鬟問話的時候,盛枝意正瞧著鏡子裡的自己,聽見“跌打損傷膏”時,她之前在山間下馬時擰的那一下腳踝。

她當時去砸顧府的門時再也沒下馬,就是因為她腳踝還隱隱生痛。

但是後來,她自己都將這一茬兒給忘了。

盛枝意難以形容那一瞬間的感覺,她沒想到燕驚塵還記著。

燕驚塵——

盛枝意又記起來了在山林裡的事。

林中昏暗,四周隻有火把在搖晃,燕驚塵蹲在她麵前替她將受傷的腳踝正骨,他垂著頭,麵上又戴著麵具,所以盛枝意看不清他的表情,她隻能看到他挺闊的肩背蹲在她麵前,隻能感受到他有力寬厚的手指握著她的腳踝,用力的一擰後,與她擲地有聲的保證。

“我會找

到她。”

當時樹林中許多聲音,馬蹄聲,風聲,火把獵獵聲,腳步聲,那麼多的聲音裡,唯獨他的聲音最清晰,沉穩,平靜。

盛枝意似是突然被拉回了那個靜謐又冰冷的樹林,拉回到了那個場景,她的腳踝都無端的燙了一瞬。

燕驚塵這個人,初初瞧見的時候叫人覺得不怎麼顯眼,好像是路邊隨意經過的一塊大石頭,看上去灰撲撲的,隨時隨地都能瞧見,但是越仔細看,越覺得他是一塊璞玉。

隻要稍加打磨,他就會綻放出自己的光彩來。

盛枝意晃神的時候,都忘記了一旁的丫鬟正在詢問她,一旁的丫鬟沒聽到回答,疑惑的又問了一聲:“夫人?”

盛枝意驟然回過神來,正看到鏡中的自己。

鏡子裡的女人眉目豔麗,瞧著似是熟透了的水蜜桃,有一種一掐就會滲出水來的感覺,一舉一動間媚意渾然天生,她不遠處的窗半開著,花搖清影罩幽窗,更襯得她昳麗多姿。

在山林間,她也是這般模樣的嗎?

那點奇怪的念頭又泛起來了,盛枝意趕忙壓下去。

“嗯,他送的東西——”盛枝意莫名其妙的有點虛,避開了丫鬟這個問題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丫鬟道:“盛瑤光呢?”

之前她因盛瑤光甩下私兵後遇險的事情大怒,直接讓私兵將盛瑤光送回盛府,不允盛瑤光出門,後來去打上顧府的門的時候,也就沒有帶上盛瑤光,盛瑤光現在還不知道她將顧府的門匾給砸了的事兒呢。

“回夫人的話,大姑娘在春水閣禁足呢,您不允大姑娘出門,大姑娘便好好讀書了。”丫鬟道:“都有專人看著呢,大姑娘未曾胡鬨。”

盛瑤光這一次也知道自己將事情鬨大了,她以前怨恨、不服氣彆人管束她、跟盛枝意鬨彆扭,都是因為覺得以前那是被顧婉玉陷害的,但現在,這件事是她自己主動做的,所以盛枝意罰她,她半點虛言沒有,就老老實實的認罰。

盛枝意這才放心了些。

她這些時日,真是將盛瑤光慣得上了天了,她以前擔憂盛瑤光膽子不大,出去要被人欺負,現在好了,要開始擔憂盛瑤光膽子太大,沒事兒出去欺負人了!

這一次是私自甩下私兵去打人,下一次不知道生出來什麼事兒呢,她是希望盛

瑤光安安穩穩快快樂樂的過一輩子,不是希望盛瑤光天天出去打架!

養個女兒怎麼便這般難?她在盛瑤光這個歲數的時候,最多也就玩玩男人,盛瑤光倒好,她玩自個兒的命!

“將她關上三日,再允她出府。”盛枝意實在是舍不得重罰她,隻能這般懲戒。

這些破事兒想想都來氣,盛枝意正氣的冷臉時,一旁伺候的丫鬟又道:“啟稟夫人,昨夜晚間時,我等收到了江南那邊的回信,說是老爺親自給您寫的信,由信人帶著,等著叫您看呢。”

老爺,就是盛枝意的父親,當朝的右相。

“將人帶來。”盛枝意驟然放下那些兒女的糟心事,擰著眉道。

丫鬟便去外麵請了信人來。

信人,便是專門被大戶人家養來送信的人,識路,認途,千裡山脈都能走出去,且,信人隻認送信人和收信人,他的信,旁人都收不得,也絕不會假於人手,信人來了,要找盛枝意,就隻能等盛枝意回來。

信人來的時候,盛枝意還在山中參宴,所以信人在四時苑的客廂房中住了一晚來,正等到盛枝意一大早回來,便趕忙將信人叫過來見盛枝意。

盛枝意未曾梳妝,隻換了身衣服,便去引人來見。

信人是個耳順年紀的老頭,瞧著都有些駝背了,一副老態模樣,但一雙眼卻極為銳利,進了門內後,一眼便瞧見了坐在桌旁的盛枝意。

廂房內十分寬大,屏風矮塌一應俱全,收信人坐在桌旁,

見過盛枝意、信人趕忙俯身行禮,並從自己的胸口處掏出來一封信遞給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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