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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牆小寵妾 小蠻仙 87800 字 2024-04-26

鬱闕搖頭?:“沒什麼?。”她必須極力掩飾。

“所以夏幻兒告訴你那件事了麼??”蕭默道,“皇帝給王師玄與仙川郡主賜婚的事。”

鬱闕神色一凜,她誆騙蕭默今日?去見夏幻兒,若自己此刻否認,恐怕露餡。

“這件事情是真的?”

“千真萬確, 王師玄也已經?答應了。”蕭默道, “所以往後仙川再不會?來煩你我。”

鬱闕順著?他的話往下說?,“可夏幻兒、”

“他們之間隔著?殺父之仇, 王師玄說?早已經?有意與她斷絕往來,他親口?說?若能成?為定?南王的女婿,他在朝中的地位也將大大提升。”蕭默道。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鬱闕興致不高, 晚膳也沒用多少,但?還好有夏幻兒做借口?,蕭默到底沒覺得異常。

天氣?漸熱,二人沐浴過後躺在一張榻,鬱闕不許他碰她,“你怎麼?跟個火爐似的?彆挨著?我。”

蕭默:“夫人這是用之則棄, 冬季睡覺還往我懷裡?鑽, 這會?兒又嫌棄我。”

鬱闕背過身去,“睡覺, 彆再說?話了,數你話最多。”

蕭默偏不肯,伸手從背後擁住她,非得挨著?她睡,“真想下個月就去金陵。”

鬱闕現在絲毫不願意與他同回?金陵,隻要想到他與長公主狼狽為奸,她就、就、但?她不能相?信李昭兒的片麵之詞。

“你怎麼?說?風就是雨?”鬱闕道,“老宅子一塌糊塗,我們的院子恐怕雜草叢生,還得修繕。”

蕭默:“那我明日?就派人過去修繕如何?夫人想修成?什麼?樣?”

“那間宅子還有兩位伯伯的份,容不得我們動。”

蕭默:“那更簡單,購置一處合心意的宅院,我再將周圍買下來,改成?書院,如此一來夫人就方便了。”

弋?

好,真的很好。

他纏著?她說?話,鬱闕閉著?眼眸有一句沒一句地應和,說?了半個時辰,他又來剝她的衣裳。

鬱闕不肯,“我今夜乏了。”

蕭默便偃旗息鼓,“那夫人休息吧。”

他語氣?聽著?像堵氣?,但?到底也沒有強迫她,鬱闕轉過身鑽入他懷裡?,“睡吧”

如此親昵,蕭默又被哄好了,擁著?她入眠。

隻是到了清晨,天還未亮時,他便不安分了,褪了她的衣裳與她親熱。

鬱闕睡眼惺忪,又閉上了眼眸,不過是伸手,手指指尖探入他的濃密的發絲,“這個時辰,你哪裡?來的興致?”

蕭默邊輕輕吻她頸側邊咕噥:“我對你隨時都有興致。”

與他交、歡,似水到渠成?那麼?簡單,她很喜歡,在他的侍弄之下,漸漸沉醉。

一直到該去上朝的時辰了,奴仆在外等候。

蕭默翻身將她抱到懷裡?,兩人耳鬢廝磨,初夏時節,雪肌滲著?薄汗。

室內昏暗,幔帳遮蔽,他分分寸寸吻她,“真不想去上朝。等回?了金陵就得空了。我們日?日?都這般好麼??”

鬱闕掐著?他的喉嚨,將他推回?床欄,本就是一副精美的皮囊,因為沾染了欲念而更加蠱惑人心。

鬱闕心滿意足,若他之前沒有說?謊,那她是世上唯一一個見過他這般絕美模樣的人,在欲念裡?翻騰,美得勾魂奪魄。

“哪能日?日?都這樣,你也該有些?節製。”她道。

雖然口?上這麼?說?,但?蕭默的手,他雪白而修長的手指就貼在她腰側,她希望他將她攏得更緊。

一切在一個曼妙而冗長的纏吻之中結束。

末了蕭默戀戀不舍地下榻去洗漱,“宮裡?送來的衣裳,你抽空試一試若有不滿意的地方,我叫人再改。”

他是天底下最體?貼的情人,對她的衣食住行,無不關心。

她不吭聲,不過是靠著?軟枕閉上眼角。

他又過來道彆之後,才踏出?了臥房。

衣不蔽體?,鬱闕想起李昭兒的那句話,她說?她待在蕭默身邊一定?很煎熬,成?為他的妾一定?很屈辱。

可是現在她在做什麼??她沉淪在與蕭默的情、事之中無法自拔。

她為此而羞愧到無地自容。

***

夏幻兒真消失得無影無蹤,王師玄派了上千人搜尋,都不曾發現她絲毫蹤跡。

在外人看來,夏幻兒依附於他,都等著?看王師玄迎娶仙川之後,夏幻兒的下場,剛消失那幾日?,旁人也隻當她吃醋嫉妒。

然半個月過去,她也沒有回?來的意思,一幫看好戲的人紛紛如鋸了嘴的葫蘆。

鬱闕不免欽佩夏幻兒,她蟄伏這幾年,想來不過是在等親妹從邊疆歸來,而後瀟灑離開,遠走高飛。

王師玄也登過幾回?門,質問鬱闕夏幻兒的行蹤,鬱闕看他臉色一回?比一回?更陰沉,一回?比一回?更難以自持,這幾日?已經?到了告假不上朝的地步。

蕭默很識趣,沒有勸鬱闕透露夏幻兒的行蹤。

今日?宮中皇後壽宴,蕭默攜她出?席,皇後本人依舊閉門不出?,皇帝卻高興,“鳳棲宮的宮女說?,皇後極愛朕為她親手製的線香,日?日?都用,鬱氏,這裡?頭?也有你的一份功勞。”

“陛下謬讚了。”鬱闕回?道。

皇帝真真是歡喜。

聽聞皇後天人之姿,卻極少允許皇帝踏入鳳棲宮,時常將他拒之門外,不論皇帝如何掏心掏肺,皇後也無動於衷。

鬱闕:“皇帝既深愛皇後,為何不放她自由??禁錮身邊,傷人傷己。”

蕭默給她倒酒:“不是天底下所有人都如夫人一般不貪慕榮華富貴,或許她貪戀皇後之位,隻是又不能放下身段,最後隻能自行畫地為牢。”

鬱闕揶揄“這是帝後之間的事,你又知曉了?”

蕭默失笑:“我還是知曉一些?的。”

“你是局外人,你不知曉。”

蕭默:“好,那我便不知曉。”

蕭默衝著?她眨眼:“橫豎我現在都聽夫人的。”

鬱闕:“”這個人有時候真的叫人哭笑不得。

“子深,你們二人在說?什麼?悄悄話?”長公主拿著?酒杯坐過來,“夫人。”

鬱闕微微頷首:“長公主。”

她便是一切的始作俑者,派了流心來想府殺她,蕭默還包庇她。

“夫人如此心靈手巧,作畫了得,製香也了得,我幾次三番邀你來我長公主府,夫人卻屢次不給麵子,這一回?我當麵邀請你,明日?來我府邸,教我製香可好?”

鬱闕一時想不出?什麼?法子拒絕、

此時宮女進來傳膳,手忙腳亂,一大碗湯羹沒端穩當。

“當心,子深。”明月長公主先人一步,伸手擋住了宮女。

湯羹還是撒到了蕭默身上。

“你怎麼?做事的?!”長公主起身怒斥道,嚇得小宮女跪到地上。

蕭默道:“無礙,你不必動怒,不過是濕了袍子。”

元盈湊過來:“還說?沒事?!我瞧瞧,有沒有燙傷?”

皇帝聽到這裡?的動靜,立即吩咐傳禦醫,“子深有沒有事?快快去後殿休息。”

鬱闕想起身跟著?去後殿,長公主先她一步跟在蕭默身後。

禦醫檢查過後,長公主問:“如何?”

張禦醫:“回?稟長公主,蕭相?大人無礙,不過是手上燙紅了一塊。”

長公主轉身去外室,吩咐貼身婢女:“將那個犯錯的賤婢帶到我宮裡?去,我要親自責罰。”

鬱闕恰好聽見,“長公主不必動怒,小懲大誡就好。”

元盈:“你自然不會?擔心他!你是巴不得他受傷才好!”

此時有宮女捧著?衣袍進來,“長公主,這是寧王殿下去尋來的衣袍。”

元盈接過,“也不知合不合身,但?總比濕衣裳好。”

說?著?她就要去內室,鬱闕是詫異的,她從前隻知長公主、寧王還有蕭默三人交情甚好,但?方才長公主的舉止,長公主對蕭默似乎

宮女:“長公主,蕭相?夫人在這,還是叫她送去內室給蕭相?吧”

元盈神色很差,側首看了一眼鬱闕:“你送進去吧。”

鬱闕此時才察覺異樣:“長公主,你的手”

宮女:“呀!長公主的手怎麼?也燙傷了?!”

元盈養尊處優,玉手纖纖,便是這樣一雙手的手背上燙了水泡,她方才還隻心關心蕭默有沒有事。

“我無礙,不要聲張!”元盈道,“鬱氏,你去內室伺候子深將衣裳換下來、”

鬱闕抿了抿唇。

“看著?我做什麼??快去啊。”

鬱闕:“是”

禦醫已經?替蕭默上了藥。

蕭默:“我無礙,這點燙傷算不得什麼?。”

鬱闕:“起身,我替你換衣裳。”

蕭默:“你怎麼?了?”他發覺她悶悶不樂:“我真的無礙,夫人不必這樣掛心。”

鬱闕暗自試探,“我隻是發現,長公主對你特彆上心。”

蕭默毫不在意,“認識她這麼?多年,她一直都是如此,前年我與寧王狩獵受傷,她也是大驚小怪。”

鬱闕伺候他更完衣裳,兩人相?攜回?到宴會?。

長公主的手包紮過了,可見燙傷多嚴重,留意到鬱闕的眼神,元盈扯了扯衣袖將受傷的手遮住。

蕭默給鬱闕倒酒:“夫人喝杯酒壓壓驚。”

長公主道:“子深,你的手傷著?,便不要亂動了。”

鬱闕笑了笑道:“長公主對蕭相?很關切。”又轉頭?對蕭默道,“蕭相?還不知曉吧?方才長公主為了你擋了熱湯,護住了你,自己的手卻燙了水泡。”

蕭默微微詫異,看向元盈,確認鬱闕所言都是真事,“臣該死,竟害得長公主受傷。”

元盈:“我無礙,不過是我手腳粗笨,無意弄傷自己罷了,與你無關。”

蕭默:“還是命禦醫每日?換藥,免得留下疤痕。”

元盈:“本公主沒有那麼?嬌貴。”

鬱闕:“長公主待蕭相?真真沒話說?,自己傷得更重,方才還那麼?為蕭相?操心,我這個妾室也自愧不如。”

她這句話,另外兩人都沉默了,安靜地用膳喝酒。鬱闕也拿起酒杯,緩緩飲下,她可以篤定?,蕭默與元盈之間必定?有隱情。

回?府的馬車上,蕭默微微熏醉,閉眸靠在車壁上。

“方才我已經?求聖上,等明年開春便調我去江南,聖上應允了。”

鬱闕:“你這麼?著?急離開皇城,可是為了躲什麼?人?”

“什麼?人?”蕭默睜開眼眸看她。

“你與長公主之間,似乎有不為人知的故事。”鬱闕試探道。

蕭默輕笑,“夫人吃醋了?就因為熱湯撒在了我與長公主身上?”

鬱闕故作生氣?,“她是長公主,你是臣子,她卻口?口?聲聲喚你子深。”

“陛下也喚我子深,寧王也喚我子深,你也可以喚我子深,偏偏一口?一個蕭相?。”他的語調近乎調情,叫鬱闕很難繼續。

蕭默:“我若對一個人有意,必定?要不擇手段得到為止,若她對我有意,又怎麼?會?要我早日?迎娶仙川?長公主對你有敵意,不過是因為沈彥罷了。”

鬱闕欲言又止。

他傾身抱住她,埋入她頸窩:“我手疼死了,你還隻顧著?說?其他。”

蕭默:“但?夫人能因我而吃醋,其實我心裡?還是很愉悅的。”

恬不知恥。若他真那麼?在意她,為何長公主派人下毒,他能裝作若無其事呢?

***

隔日?,鬱闕拿著?燙傷藥去拜訪長公主,她想要親自將事情問清楚。

“長公主不是請我來教你製香麼??”鬱闕道。

元盈意興闌珊,一副不願再與她虛與委蛇的模樣:“夫人也知道我手受了傷,恐怕要過些?時日?才能求教了。”

身邊婢女:“長公主昨夜發了高燒。”

鬱闕:“這倒是巧了,蕭相?大人昨夜也高燒不退。”

“子深發燒了?可有請禦醫?”元盈立即詢問。

鬱闕笑了,她猜得沒錯。

長公主喜歡蕭默。

鬱闕:“沒有,不過他倒是心係長公主,命我過來送這一瓶傷藥,叫我囑咐你,千萬仔細養著?,不要留了疤。”

元盈:“他發著?燒,還想著?這等小事,行了,藥膏我收下了,你快快回?去傳禦醫給他退熱。”

鬱闕:“不急,我來還有一事要問長公主。”

“何事?”元盈一副趕客的意思。

“為何派流心來毒害我?”鬱闕凝視著?元盈,直言不諱。

此言一出?,長公主詫異地看向鬱闕,就連邊上的婢女也驚愕。

鬱闕莞爾一笑:“流心親口?承認了,長公主有權有勢,恐怕不會?在我麵前否認吧?”

“行,那本公主也不必裝了,當然是因為沈彥,他明明受本公主庇佑,心裡?念的卻是你,我咽不下這口?氣?、”

“是沈彥還是蕭默?”鬱闕質問道。

婢女:“蕭相?夫人,你怎能對長公主不敬?!”

元盈斥責婢女,“你們出?去!”

房內的婢女聽命離開,屋子裡?隻鬱闕與長公主二人。

元盈笑笑:“你很聰明,知道我對蕭默有意。但?我所做之事統統與他無關。一開始我想要沈彥,隻因為他是蕭默的死對頭?,我想惹得他吃醋,看看他是否對我有情意。”

“隻是這個原因?長公主就設計拆散我與沈彥?”

“是!他一開始堅決不從,我漸漸對他產生了興趣,我對蕭默也沒有那麼?在意了,我吩咐蕭默助我,隻要將你收為妾室,那麼?沈彥也就死心了。”

果然如此!她就是這麼?淪落為蕭默的妾室。

“可是時至今日?,沈彥還是不肯全心全意對我,故而本公主很生氣?!”元盈道,“這才一時昏了頭?叫流心去毒害你。”

元盈:“不過往後不會?了,蕭默很在意你,我與他是同盟是摯友,隻要你離沈彥遠一點,不要再招惹他,所以我往後不會?再害你。”

親口?聽到真相?,遠比李昭兒口?述,更叫鬱闕憤怒。

原來不是因為劣酒一案,她才淪落為蕭默的妾室,而是因為長公主,帝王之女一時的興起

鬱闕:“原來是這樣”

原來是這樣的

夜幕降臨,鬱闕下了馬車,一路恍惚往綠水苑走去。

蕭默早已回?府等著?她,桌上的飯菜已經?熱了兩回?。

見她進來,起身相?迎,“聽說?你去探望長公主,怎麼?去了一整日??長公主可有刁難你?”

啪--

當著?所有仆人的麵,鬱闕狠狠打了蕭默,巴掌落到男人麵上那個瞬間,他驚愕然睜雙眸。

並非憤怒,並非傷心,而是疑惑她為何這麼?對他。

澤元與珠兒嚇得麵色慘白,“夫人”

男人無暇雪白的麵頰浮現紅印,眸光洶湧地看著?她,但?他沒有發作,片刻之後一點一滴收斂怒意,立在她麵前,質問道,“告訴我,你怎麼?了?”

第 57 章

挨了一巴掌, 蕭默沒有惱,試探地繼續問她,“可是長公主對你說了什麼?”

堂內仆人識趣地退下。

鬱闕氣?到發抖, “我已知曉全部真相, 你與她一起算計我!”

“她說了什麼?”蕭默神色肅穆。

“你還想?裝傻麼?蕭默,你為了助長公?主得?到沈彥,才害我淪落成你的妾室,隻有這樣沈彥才會對我死心!”

蕭默眸光凝視著她,卻是久久不語。

良久之後,他才不溫不火地吐出一句話,“確實是這樣。”

“但?是夫人恐怕忘了, 當初沈彥先休了夫人, 我才對夫人動了念頭,所以他難道沒有攀附長公?主的念頭麼?”

“那是因為長公?主利用劣酒一案, 為難我父親,沈彥為了保護鬱家,才不得?不寫下休書!”鬱闕掩麵哭泣,為何是這樣,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她為何這樣無?力?,“僅僅是因為長公?主的一時興起,你們欺人太甚了”

“可我最後到底也沒有為難你的父親,如今還保他官運亨通,你也已經放下沈彥、”

“我恨你!”鬱闕睜著一雙淚目看他, 一雙珍珠耳墜也似淚水, 她拒絕他的觸碰,“蕭默, 我恨死了!我恨死你了!!”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推開他,拒絕他的靠近,可是蕭默不退讓,仍舊是將?她緊緊抱住。

“就當是我一開始就錯了,是我助紂為虐,是我設計你為妾!”他的聲音在她耳邊無?比清晰,“可是,這些時日,我為你所做的一切,不夠償還分毫?”

蕭默:“我是這樣一個可惡的人,與君子二字毫不沾邊,德性有虧,欺男霸女,人憎鬼惡,但?這麼久以來,我對你掏心掏肺,夫人難道看不見麼?!”

正是因為看見了,鬱闕這才進退不能,愛恨不得?!!

“你要去何處?!”

蕭默將?人攔下。

“我要去與沈彥說個明白!”鬱闕六神無?主,這麼久以來她一直錯怪沈彥,他明明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幫她,而?她卻以為他性情變了,變得?貪慕富貴,攀附淑妃,現在長公?主親口承認,原來他還是沈彥,變的人是她。

“他如今為長公?主所控,夫人去見他,難道不是為難他麼?”蕭默義正辭嚴,“難道夫人還想?著與他破鏡重圓麼?”

蕭默安撫她坐下,“長公?主是皇帝親妹,我也要聽命於她,夫人若惹怒她,恐怕真正牽連鬱氏全族,到時候連我也難保你父親。”

蕭默吩咐澤元,“去將?夫人的湯藥端來。”

鬱闕憤怒,可這樣的憤怒就如同當初知道自?己為蕭默所害一般,最終也不過是隱忍下來。

蕭默:“我知你委屈,可是眼下對沈禦史來說,夫人息事寧人,他才得?平安度日。”

蕭默:“如今長公?主看你也礙眼,不如你我早赴江南,遠離是非之地?”

鬱闕滿眼譴責,“你是幫凶。”

蕭默承認:“我是幫凶,夫人打我罵我。可是夫人想?過沒有,當年我一介布衣,初入皇城,若不尋一個靠山,恐怕會被官場上牛鬼蛇神所吞噬,這才不得?已拜到長公?主門?下。”

他字字懇切,甚至是屈膝跪到她足邊,一身?傲骨自?甘粉碎。

那麼高高在上的人,骨子裡卻卑微至此,他仰首望著她,猶如孤魂仰望上神,祈求她憐憫。

鬱闕垂眸看著他。

蕭默:“如今長公?主器重沈彥,而?我已經失寵於她,還望夫人憐惜,不要棄我於不顧,除了夫人以外,我一無?所有。”

他與她說了許多話,叫她滿腔的怒火最後隻能偃旗息鼓,化作?聲聲的悲鳴嗚咽,他握著她的手,輕輕貼合他的臉頰。

她頭痛欲裂,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她精疲力?竭,恍惚之間有人替她再睡夢中擦去了眼角的淚痕。

蕭默說他曾經為了保命投靠長公?主,所以那些傳言竟是真的,蕭默也曾是長公?主的男寵

畢竟長公?主也曾說過,心悅於他。

所以他也有他的無?奈

她企圖與沈彥見麵,開誠布公?地聊一聊,但?聽聞這些時日他不在皇城。

初夏時節,皇帝要去行宮避暑,蕭默哄著她與他隨行,有意叫她散散心,還說他要說動皇帝,下個月就允他們前?去江南。

但?是鬱闕悶悶不樂,她眼下一點都?不想?去江南快活,她隻想?見沈彥一麵,將?事情都?說清楚。

今日有賽馬,上至王公?貴族,下至侍衛馬夫,都?可以帶著自?己的馬匹參賽,皇帝也親臨現場,行宮山腳下的校場熱鬨非凡。

鬱闕坐在蕭默身?邊,心不在焉。

“臣妹來遲了,參見皇兄。”

鬱闕聽見熟悉聲音,抬眸看過去,正式濃妝掩飾的明月長公?主,她怎麼也從皇城趕來了。

那是不是說明

不出所料,片刻之後沈彥也出現在了校場,鬱闕這幾日,對他日思夜想?,她知他忍辱負重,想?起自?己對他的所作?所為,她真想?與他徹談一番。

她的眼神沒從沈彥身?上挪開過,這副望眼欲穿的神情,終究引起了沈彥注意。

二人隔著校場遠遠對視,今日風和日麗,微風拂麵,他一襲黛色常服,氣?質出塵。

鬱闕心想?自?己怎麼這麼傻,在屈指可數的幾次見麵,那塊螭龍玉環,他從未離身?。

沈彥早就在無?聲透露真相。

“夫人,在我麵前?,至少收斂一些。”蕭默坐在她身?邊,聲音幽幽。

鬱闕坦然道,“我想?與沈彥單獨聊一聊。”

“長公?主還在場,恐怕不行。”蕭默道,“夫人還是彆離我身?為好。”

鬱闕靜待了片刻,長公?主起身?去了皇帝身?邊說話,此時沈彥也終於起身?,朝著校場邊上得?以納涼的林子走去,鬱闕趁著這機會,想?過去與他說話。

她方起身?,案上的酒壺便不知怎麼地落了下來,酒水灑落了她的裙踞。

蕭默故意的?!

“夫人的衣裙沾了酒汙,隨我去馬車離換一身?。”

鬱闕還未反應過來,人已經被蕭默拽走了。他強勢將?她帶上馬車,鬱闕根本掙脫不得?,吩咐車夫,“直接回?相府!”

鬱闕氣?極了,“我有話對沈彥說!”

“夫人有什麼話,不妨跟我說!”蕭默低聲下氣?多日,此時也終於忍無?可忍,“夫人這般念念不忘,就沒想?過本官會不會吃醋?”

啪--

掙紮間,鬱闕又抬手傷他,絲毫不留情麵,二人都?失了理智。

“蕭默,時至今日,你有什麼資格吃醋?”她字字句句問他。

蕭默眼底怒火洶洶,不是第一回?挨她巴掌。

第一回?挨時,叫她簽下了賣身?契,第二回?時叫她生不如死。

第三?回?如今是第四回?

“夫人說得?對,我確實沒有資格吃醋。”他高高舉起,輕輕放下,滔天的怒火到底壓了下來,頃刻之間春風化雨。

這樣平靜幽深的眼神卻鬱闕心裡發怵,看得?出來,他在忍。

他牽過她的手,“夫人打得?好,仔細手疼!”

將?她的手握在掌心,輕輕揉捏。

鬱闕百感交集,側過頭去不看他。

“不是不叫夫人與他說話,隻是校場人多,若長公?主發現,更多資 源加入叩 叩群:藥物而二期五二八一恐怕也不好交代,還是等尋個適當的時機,你們再見麵。”

他柔聲哄她。

“裙上沾了酒汙,還是換下來吧。”他親手來解她束腰。

“你不要碰我。”她推開他,滿臉的厭棄。

蕭默麵色蒼白,看著她對自?己避如蛇蠍,“自?從知道沈彥是被迫休妻,夫人是碰也不叫我碰了?”

他語氣?顯然不滿。

又想?討好她,又無?法真正摒棄尊嚴對她言聽計從,他也是進退不能。

鬱闕自?己也難以承受,她對沈彥深深的愧疚,隻要一回?想?起當初她與蕭默在行宮的日子,沈彥就住在隔壁

“時至今日,我在夫人心中的地位幾何?”他質問她,那張漂亮瓷白的臉蛋神情肅穆,帶著幾分少年氣?的倔強。

“你說我沒有資格吃醋,那我算什麼?我到底算你的什麼?!”

“我不知道!”在他的逼問之下,鬱闕不得?不給他回?應,“我的心也很亂,蕭默,你彆再逼我了!”

淚水濡濕眼睫,鬱闕將?臉埋入手心。

蕭默不許她陷入這樣的情緒,強勢吻她,以唇吻掉她的淚水,不顧她的掙紮,將?她揉進身?軀。

鬱闕知道自?己已經變了,她對蕭默,再也無?法用從前?的眼光看待他,他與沈彥一樣,在她心裡占著無?比重要的位置。

***

在行宮待了數日,回?到相府,鈴兒匆忙來鬱闕耳邊稟告,“夫人不在時,有人偷偷送了一封信到相府。”

鬱闕拆開信件,竟然是夏幻兒求助,她此刻躲藏在郊外一間尼姑庵,求鬱闕前?去相見。

原來她沒走遠,這些時日王師玄派人四處尋她。

此時已經深夜,鬱闕命人備了馬車要出府。但?蕭默還在綠水苑,她不得?不向他坦白,並且央求蕭默,“我知你與王師玄交情深,但?此事你得?替我瞞下來,可好?”

蕭默應下,“夫人早去早回?。”

鬱闕匆匆去了信上所寫的尼姑庵,在後院見到了夏幻兒與她妹妹,隻是她

“你懷孕了?”

少女身?著素衣裳,小?腹微微隆起,“師姐”

兩人坐下說話,“我在城裡躲了幾日,原本打算要走,可是臨出城前?身?子不適,後來才知曉自?己有孕了。”

“我不想?留的,又不敢去尋大夫,這才一直躲在尼姑庵,現在她們趕人,我真不知如何是好了,師姐幫我想?想?法子。”

“你現在這情況,離開反而?危險,還不如留在城裡。”

“我也正是這麼想?的!”

要找個容身?之所也不容易,鬱闕想?到了自?己家,她從前?住的鬱府院落不就空著麼?

但?即使父親肯收留夏幻兒,繼母原氏恐怕會偷偷告訴王師玄。

鬱闕思慮一番,“你暫且住兩日,兩日以後我再來接你!”

夏幻兒連連點頭。

鬱闕清晨回?府,蕭默還等著她,她沒透露夏幻兒懷孕之事。

艱難開口央求蕭默,“我父親一直想?尋個外放的職位,你能不能想?想?法子?隨便什麼差事,不用太好的地方。”

蕭默聽後笑了,“夫人還真是將?勢利寫在臉上,用不著我時非打即罵,這會兒又用得?著我了,又來求我。我可不是那麼好的性子,旁人求我辦事,都?會提前?送金銀進我府裡。”

鬱闕:“我可沒有金銀送你。”

他姿態閒適地靠在榻上,手裡拿著書,身?上攏著華麗的錦袍,而?她清清淨淨坐在椅榻邊緣,好似冬季枝頭一朵冰霜花,叫人心曠神怡。

“叫聲夫君來聽聽。”伏低做小?這段時日,他難得?也有了硬氣?的時候。

第 58 章

鬱闕想過蕭默會?索要報酬, 無?非不?過是與她親熱,但他的臉皮總比她想象的更厚幾分。

“你還有彆的想要的麼?”鬱闕問他,“比如說, 侍候你沐浴。”

她在?用美?人計, 蕭默聽後輕笑,“我已經沐浴過了,不?敢勞煩夫人,還是想聽夫人喚一聲夫君。”

這笑得鬱闕自己也繃不住了,險些失笑丟人。

蕭默湊近,在?她耳邊輕哄,“夫人就喚一聲, 可好?”

他這般真的似要糖吃的少年?, 他確實剛沐浴完,因是初夏, 身?上的寢衣也不?好好穿,露出漂亮鎖骨,膚若凝脂,脖間還殘留著清泉水珠。

鬱闕定了定心神後才試著輕喃, 夫君

這附耳的一聲,甜膩輕軟,叫人骨頭?都酥了。

男人斂了斂神,凝視著她。

手臂強勢攬住她的腰身?,哄著她坐到他懷裡,他像極了邀寵的奴, 混跡於貴婦人榻上的男寵。

鬱闕伸手, 細長的指輕輕攏住他的喉嚨,繼而往下, 他寬鬆的寢衣之下,隱約可見輪廓分明?的胸膛。

這樣?一個人,怎麼連脖頸喉嚨都比旁人好看幾分。

男人似痛苦,似享受,微微後仰眯氣狹長雙眸,收斂了所有的氣勢,成了她手中?隨意褻、玩的男寵。

“夫人,疼疼我。”他央求。念頭?在?一瞬間天雷勾火。

她重新輕攏住他的喉,他這般對?她不?設防,她甚至可以輕輕收力,叫他死在?這椅榻之上。

可她舍不?得,她喜歡這樣?駕馭他的感覺,一點一點滿足他的要求。

蕭默眼神迷蒙,氣息微顫,伸手輕輕握住他身?側的軟膩小腿,此時此刻他比誰都更知道她無?暇裙裳之下,是怎樣?的美?景。

他湊近吻她,鬱闕將一頭?青絲撥弄至背後,而後才雙臂纏到他後頸,專心與他接吻。

待到雲減雨消,已是後半夜。

椅榻上一片狼藉,但她自始至終都坐在?他懷裡,此刻正輕輕側首,靠到他肩上,彼此聽得見對?方還未徹底平穩的氣息,不?禁回味方才的親密。

鬱闕:“你與她,也曾經這麼親密,是麼?”

蕭默氣若遊絲,“夫人在?說誰?”

“長公主。”

她直起腰身?,拉開兩人的距離,眼神直視他,“你曾說初入皇城,不?得已找了長公主這個靠山,所以你曾也是她的男寵”

蕭默瞬間醒神,眉宇微蹙,半響方開口,“可長公主不?似夫人這般溫柔。”

他輕輕啄吻她雪白肩胛,“她會?肆意淩虐,欺我辱我。”

“經常傷得我體無?完膚,滿身?鮮血”

字字句句,聽得鬱闕揪心不?已。

蕭默:“所以我隻從夫人這兒得到過歡愉,還望夫人今後憐惜”

鬱闕被?他吻得頭?腦發昏,又心疼長公主曾那樣?虐待他,原來他今日?的高官厚祿,是這樣?來的。

一時心生同情,又與他纏綿一回。

蕭默給鬱長青討了個外放,鬱家?宅子空出來後,鬱闕接夏幻兒與她親妹入住鬱府,事情很順利地?辦妥了。

從鬱宅回府之後,鬱闕直奔綠水苑,想向他好好道謝。

主屋裡空空蕩蕩,案上燃著熏香,鬱闕在?找了一圈也沒見到人影。

此時澤元進屋,說蕭默正在?書房練字,同時將手裡一份文書放到矮幾上,說是吏部送來的,要請蕭默過目。

蕭默與吏部官員多有勾結,吏部經常會?將私自一些文書送到府上,鬱闕見怪不?怪。

隻是文書開頭?的‘長公主’三個字太過惹眼,鬱闕忍不?住好奇,抬手翻開看了一眼。

這是禮州一些官員聯名寫給呈給吏部的文書。

上麵說的禮州司馬是長公主的舅舅,司馬屍位素餐,長公主屢次包庇,時疫無?人指揮醫治,去年?大水過後也沒有人加固河壩,水匪正四處作案,也沒有人捉拿

禮州也是元盈這位長公主的封地?,照理說她早就該遠赴封地?,卻因貪戀皇城繁華而遲遲未動身?,隻派遣了她的舅舅前去治理

這份文書給到吏部,應該由吏部寫奏疏上稟,但卻被?蕭默攔下來了,這便意味著他在?替長公主遮掩。

“你回來了?”蕭默拿著筆墨進屋,“事情辦妥了?”

鬱闕立即將文書放回原位,“辦妥了,多謝蕭相出手相助。”她笑著伸手,“過來吧,我陪你練字。”

蕭默瞧見桌上的文書,不?動聲色地?挪開了。

他與長公主之間,恐怕還有千絲萬縷的關係。鬱闕所能想到的是,長公主器重他、心愛他,這一點很明?顯,上回他不?慎燙傷,長公主憂心忡忡,甚至連自己受傷都未察覺。然而,比起拘在?他身?邊做男寵,長公主更願意將他捧上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

而蕭默呢,默默地?守護長公主。

想到這一點,鬱闕心中?生出異樣?之感。

“夫人怎麼不?專心?”

她握著他的手教他練字,心猿意馬,竟將字也寫錯了,鬱闕立即解釋,“夏幻兒病了,所以我很憂心。”

“那何不?請禦醫?”

“禦醫嘴不?牢靠,無?礙,我明?日?會?去尋城中?大夫,隻是這幾日?少不?得要出門。”

“夫人不?是籠中?雀,隻要你不?離開我,大可以自由出入相府。”

隔日?的朝堂之上卻發生了一件大事。

吏部與禦史台同時上奏彈劾明?月長公主,說她任由母族在?禮州肆意妄為,圈地?斂財,弄得禮州百姓怨聲載道。

太平盛世,竟然發生這樣?的事,皇帝怒不?可遏,立即下令捉拿禮州司馬,還將長公主外祖一家?男丁全下了牢獄,下令徹查此事。

至於明?月長公主,即刻被?召進皇宮,素來溫和仁慈的皇帝在?朝堂上大聲斥責長公主。

任憑長公主如何為她舅舅求情,皇帝都沒有鬆口。

鬱闕駭然,她以為蕭默會?將禮州司馬的罪行掩蓋起來,他隻手遮天,怎麼還叫人捅到了皇帝麵前。

可是太子所為?

蕭默他素來高傲,這次失手必定會?大發雷霆。然而等?蕭默夜裡從宮中?回來,他的神情看起來不?錯。

蕭默:“夫人還不?知道吧?長公主明?日?就要啟程去禮州,皇帝下令她三年?之內不?許再回皇城,還派了戶部的官員隨行,叫她務必過去安撫好民心。”

這話?說出口,鬱闕便知自己昨日?猜錯了,蕭默才是彈劾長公主背後的主謀。

“怎麼?夫人不?高興?”

蕭默:“按照我對?長公主的了解,她恐怕會?將沈彥帶走,夫人是舍不?得?”

鬱闕正色道:“我沒要舍不?得的,沈彥他本就不?適合留在?皇城,或許去了禮州,當一方父母官反而更適合他。”

“那你覺得,我當什麼官更適合?”蕭默隨口一問。

鬱闕放下飯碗看他,認真想了想,不?禁失笑,“你生得這樣?好看,當然是給貴婦人當男寵最好了。”

當著仆人的麵,她甚至伸手輕撫了一下男人俊美?的臉。

惹得捧著飯碗的蕭相大人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難得流露出呆愣的神情,邊上年?輕的婢女們紛紛掩唇失笑。

蕭相大人這是被?調戲了啊。

蕭默怔忡片刻後也笑了,“那也要當夫人的男寵我才甘心!”

鬱闕喜歡他這模樣?,肆意張揚。

“那長公主遠去禮州,你不?會?舍不?得麼?”

“我怎會?舍不?得她?”蕭默脫口而出。

鬱闕好奇,“你曾說她是你的靠山”

“我現在?有夫人你了麼,所以那些不?光彩的過去,當然是不?願意再有過多牽扯。”蕭默直白道,“更何況,沒有沈彥在?麵前礙眼,我求之不?得。”

誠然,這對?他們幾個人都好。

鬱闕有私心,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對?長公主有妒意,不?是因為沈彥,而是因為蕭默,她不?想蕭默在?意元盈,她想將這個男人占為己有,可是這樣?的妒是扭曲的荒謬的,隻能埋藏在?心裡,不?宣之於口。

晚膳用到一半,澤元進來稟告,“家?主,長公主求見。”

蕭默擱下飯碗,“你先用膳,我去與長公主道個彆?,畢竟她得三年?不?回皇城,等?她回來,我們也恐怕已經去了金陵。”

長公主身?披披風,在?仆人的帶領下進了蕭默的書房。

鬱闕膳後坐在?椅榻上看書,卻怎麼都靜不?下心來。

蕭默為何要彈劾長公主?他明?明?說過他也畏懼長公主的權勢,此番出手又輕而易舉地?將她驅逐出皇城。

難道他真正的目的是為了趕走沈彥?

她收斂心神,想專注看書,書房裡又隱約傳出了爭吵聲,廊下的婢女紛紛駐足看過去。

長公主歇斯底裡地?衝著蕭默叫囂,咒罵。

鬱闕放下書來到廊下,原來長公主也已經知曉了幕後主使。

“是你乾的對?麼?!就是你蕭默!”

“都是你害我的!!”

這樣?的咒罵侮辱持續了很久很久。

一直到書房的門被?粗魯打開,長公主怒氣衝衝地?從裡麵出來,鬱闕仍然立在?廊下,二人隔著挺遠,元盈用憎惡仇恨的目光死死盯著她。

“陛下吩咐說長公主天亮就得啟啟程,還是不?要再蕭某這裡耽擱太久,免得又惹陛下生氣。”蕭默幽幽地?道。

這話?惹得元盈咬牙切齒,在?婢女的勸說下甩袖離開。

***

事情過了幾日?,鬱闕回鬱府探望夏幻兒,夏幻兒執意不?留這個孩子,鬱闕已經給她找了可靠的大夫。

馬車停在?鬱府門口,鬱闕照例命下人留在?門口,自己進入了宅子。

剛跨入門口,她便察覺了異樣?,七八個侍衛立在?門內。她轉身?要走,身?後的門也已經被?重重合上。

“鬱夫人,本公主恭候多時了。”

竟然是元盈,她怎麼還在?皇城內?!

鬱闕穩定心神,“長公主等?我,有何要事,若我一個時辰之後還未回相府,蕭默會?派人來尋,長公主已經惹得陛下發怒、”

“你放心,我不?會?傷你,你今日?來是要告訴你一些事情真相。”元盈冷靜道,“去花廳談,就你與我。”

鬱闕點頭?,跟著長公主去了花廳。

長公主親自合門,“你是不?是恨我,恨我拆散你與沈彥?但若我告訴你,我對?沈彥無?意,從一開始就是蕭默想要你!”

事到如今,鬱闕才不?會?輕易相信元盈的隻言片語。

“那日?你帶著兩個瘦馬去相府為沈彥求情,他已經想將你據為己有。”元盈道,“他布下天羅地?網,你怎麼可能逃脫。”

鬱闕不?想再糾結此事,“這件事我已經放下了。”

“夫人聽我說完,再決定要不?要放下!”元盈道,“李昭兒是怎麼同你說的?說我設計陷害你父親,沈彥才屈服的?事實是,蕭默請我招惹沈彥,叫他誤以為本公主看上他,又用劣酒一案恐嚇他,他為了保你還有你父親才寫下休書。如此一來,蕭默才可以趁虛而入。蕭默就是怕我吐露實情,才迫不?及待將我支開。”

鬱闕不?信,“我不?是什麼傾城之姿,怎會?叫他見了一麵就想據為己有。”

長公主:“鬱夫人,我早在?你們成婚前見過沈彥數回,若真對?他有意,早已經招他為男寵。況且我心中?真正迷戀的人,是蕭默,這麼多年?,一直都是他,所以他請我將沈彥從你身?邊拉開,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我想看看他喜歡一個人的模樣?,我以為他很快就會?厭倦你,可是我眼看著他一日?比一日?待你更好,我吃醋我嫉妒,我真的很厭惡你,鬱闕!”

“隻是現在?,我更憎惡蕭默,他憑什麼作壁上觀,將我們所有人耍得團團轉!”元盈切齒道,“我確實不?能再皇城久留,若我月末之前不?能抵達禮州,皇兄一定會?加倍罰我。可我就是不?甘心,絲毫不?甘心!”

“鬱闕,你現在?作何感想?你是不?是也被?他的假象迷惑了?是麼?”元盈道,“他就是山魈鬼魅!現在?知道他一層層的謊言,你還能喜歡他麼?你還能說自己已經放下了?”

鬱闕渾身?冰冷,麵對?萬分激動的長公主,她無?法言語。

蕭默明?明?說是長公主想要沈彥,故而才叫他設計,她明?明?已經原諒他了,她已經說服自己了

現在?長公主卻說,自始至終,都是蕭默設的局,從一開始就是他想要她

這確實是一個精妙絕倫的局。

兩人勾結,將她與沈彥耍得團團轉

隻有這樣?,沈彥才會?離開她,才會?給她寫休書

“時至今日?,他還在?騙你。”元盈的目的達到了,“他都能這樣?對?我,我也不?願意替他背這個黑鍋,鬱闕,你自己想清楚,真要陪在?這個惡毒如蛇蠍的男人身?邊麼?”

長公主:“沒錯,我確實也玩弄了沈彥,可是他對?你,從來都不?曾放下,甚至為了你不?惜放火燒我。”

長公主:“他自責,以為是自己惹了我注意,你才會?淪落成蕭默的妾。殊不?知,你才是真正的獵物,他不?過是被?你牽連罷了。”

她才是真正的獵物

長公主:“我元盈指天發誓,所言一字一句皆為真,若有半句謊言,叫我丟了這公主頭?銜,一生淪為賤奴!”

鬱闕再難淡然,她心亂如麻!她知道元盈沒有說謊。

原來是這樣?!!

這字字句句簡直如刀刃,生剜她心頭?的肉

鬱闕承受不?住這樣?的真相,沈彥一直在?替她受苦

蕭默他滿口謊言!!他該死!!

第 59 章

大夫勸說夏幻兒留下這一胎, 胎兒已滿三個月,因她?的身子骨能有孕實在不易,若落了這胎恐怕往後子嗣艱難。

夏幻兒思考了幾日, 決意留下孩子。但她萬萬不肯再回到王師玄身邊, 聽說那王師玄近日帶人?去了邊疆找她?。

他以為她們姐妹二人去邊疆尋親了,與仙川郡主的婚事?也不了了之。

下午鬱闕回到相府,蕭默也已經從宮裡回來。

“夫人?來試試鐲子。”蕭默手裡把玩著一對足金鐲子,將其中一隻套到她?手臂上,鬱闕仔細看了,鐲子上的圖騰竟然是螭龍,栩栩如生, 巧奪天工。

他將另外一隻鐲子戴到自己手腕, 鐲子緊扣手腕,他手臂修長卻線條分明, 並不叫人?覺得怪異,反而看著賞心悅目。

“夫人?喜歡麼?”

鬱闕輕撫著鐲子點?頭?,“我很喜歡,圖紋是螭龍, 你特意命人?打造?”

蕭默:“既然喜歡,往後就?不要隨意摘下了,我也會?隨身佩戴。至於那塊玉佩,你也可以隨身戴著,我不會?計較。”

他這話故意提起玉佩。

鬱闕:“原來是定情信物。”

蕭默神色凝重:“夫人?不肯戴?”

鬱闕搖搖頭?,“我聽你的, 隨身佩戴便是了。你這個人?吃起醋來真奇怪, 偏也要螭龍紋。”

蕭默嘀咕:“倘若這鐲子與玉環同時掉入水裡,夫人?隻能撈一樣, 你撈哪樣?”

鬱闕正起身洗手準備用膳,“”

蕭默這問?題問?出口,引得邊上侍女捂嘴譏笑,他年近而立,怎麼會?問?出這種蠢問?題,不知羞麼?

鬱闕洗完手,坐到他對麵。

蕭默:“夫人?先答。”男人?眉頭?緊鎖,哪裡還?是從?前那個冷峻威風的模樣,執拗得要命。

鬱闕端起飯碗,“你其實想問?,倘若你與沈彥同時掉入水裡,我先救誰是麼?”

蕭默一本正經?,“誰?”

“沈彥。”

“夫人??!”蕭默拔高了聲音,那張俊美的臉上明顯不滿。

鬱闕:“聽到答案了,用膳吧。”

蕭默:“你故意說這話激我。”

鬱闕抬眸看他,“是你還?不成麼?無?論你與沈彥掉湖裡多少回,我都隻救你,行?了麼?”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叫對麵的男人?微微一愣,隨即捧起飯碗,心滿意足地開始用飯。

蕭默:“夫人?一開始就?說心裡話,我會?更高興的。”

鬱闕:“食不言,不許再說話了。”

蕭默這才乖乖用膳。

婢女們難免又譏笑,向來雷厲風行?的蕭相大?人?,現在完全就?是沉醉情、愛的少年郎,幼稚且患得患失。

晚膳過後,兩人?一道?練了會?兒字,而後趁著他沐浴的工夫,鬱闕叫來鈴兒。

鬱闕:“你通知沈彥,我想同他見麵,明日晌午過後,鬱府。”

鈴兒為難,“時間倉促,況且二少爺未必肯見夫人?,若是叫相府裡這位知道?”鈴兒看向浴房,“夫人?有什麼話,我代為傳達便好?。”

鬱闕:“不,我要親自見他,你告訴他,我在相府過得生不如死,非要見他一麵。你隻管轉達我的意思,至於來不來相見,是他的事?。”

鈴兒:“奴婢遵命”

***

次日蕭默休沐,屋外大?雨傾盆,鬱闕收拾妥當要走。

午膳過後,蕭默正在練字,“又要出門麼?”

蕭默:“夫人?最近幾日去鬱府去的未免也太頻繁了,今日大?雨,還?是彆出門吧。”

鬱闕穿戴披風,“夏幻兒這幾日病情反複,我不放心得去看看,你說了我不是籠中雀鳥,不會?拘著我。”

蕭默擱下筆,過來替她?將披風係好?,“我不是要拘著夫人?,隻是今日天氣實在、”他話鋒一轉,“夫人?早些回來。”

鬱闕:“你在家裡好?好?練字。”

鈴兒撐了傘陪她?出門。

一坐進馬車,鬱闕便將手腕上的金鐲子摘下來,多日之前她?就?已經?相見沈彥一麵,好?好?與他聊一聊了。

他這個人?便是這樣,什麼事?都埋在心裡,以至於夫妻互不相知。

她?到宅子時,夏幻兒正午睡,她?的小腹漸大?,也越來越嗜睡,這幾日胃口也逐漸好?了,再過一段時日,她?得給孩子準備衣裳了,對了,還?得請好?穩婆。

坐在床沿看了夏幻兒一會?兒,她?去前廳等人?。

屋外磅礴大?雨,鬱闕手心摩挲著螭龍玉環,照這形勢,沈彥大?約不會?來了。

她?真心想與他坦誠聊一聊。

一陣雷鳴過後,有個身影從?影壁之後走了出來,正是撐著傘的沈彥,他一襲黛色長袍,身姿頎長,經?過廊下,朝著她?走來。

鬱闕恍惚起身,他們已經?許久沒有單獨相處過了。

“我以為你不來了。”鬱闕走過去迎他,接過他手裡的傘,如當年在杞縣一樣。

“他打你了?”沈彥眼神打量她?,目光落在她?右手手腕,他攥起她?的手,“他綁你?”

鬱闕這才留意到蕭默送她?的鐲子在手腕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印痕,她?難以啟齒,不過是輕輕扭轉手腕,“沒有,他沒有打我。”

沈彥正了正神色,垂下手臂,“你說你生不如死,我以為他欺負你了。”

“我找你來說想問?你一件事?。”

沈彥:“知無?不言。”

“當初為何要休我?”鬱闕問?道?。

沈彥正色道?,“我母親不喜歡你,你在莊國公府過得也不如意、”

“你說謊!”鬱闕就?知道?他會?這樣,“我見過李昭兒了,她?什麼都告訴我了,長公主逼迫你、”

沈彥那張處變不驚的臉上,鬱闕頭?一次從?上麵看到了詫異的神情。

“她?說長公主看上了你,還?說你為了護著鬱家才與我和離,說你在行?宮縱火燒長公主的寢宮所有的一切她?都與我說了。沈彥,你一直都在欺騙我。”鬱闕傷心且憤怒,“你什麼事?都瞞著我,你以為我會?感激你麼?我隻會?憎惡你,是你讓我變成了一無?所知的蠢人?!”

原來她?都知道?了!

沈彥解釋道?,“起初我不想叫你傷心,長公主她?手段厲害。那次你獨自前去見蕭默,回來卻將一對耳墜留在他手裡,我便知道?那是長公主要對付你,而後鬱家出事?,我更是萬分自責。鬱太師對我恩重如山,我不能害鬱家,我與李昭兒說好?演戲做夫妻,我前途渺茫,生死未卜,我不想叫你掛心,故而瞞著你。倘若能過這一關就?告訴你全部真相,倘若過不了,我希望你能將我當成一個薄情寡義之人?。”

沈彥再難自抑,“可是我沒有想到,蕭默他、蕭默他、那必定是長公主的意思。為了叫我死心,派了蕭默來陷害你,知道?你屈居相府為妾,我才是生不如死!!”

沈彥:“這一切都是我的過錯!是我對你不起你!”

這樣的沈彥,叫她?更加心碎,每一個夜晚,他是不是都在這樣自責,她?伸手撫上他的容顏,他是那樣躊躇滿誌的人?,卻為了她?而委身長公主。

“若我告訴你,這一切都是蕭默的圈套呢?”鬱闕止不住落淚,時至今日,沈彥還?一直被蒙在鼓裡。

“你說什麼?”沈彥追問?。

“長公主她?不過是個幌子,從?始至終,蕭默想要的便是我,他設了個局,叫你誤以為是你害了鬱府,讓你自責,將你從?我身邊拉開,看你寫了休書之後,而後他又利用劣酒一事?,逼迫我成為他的妾,他知道?隻有這樣你我才會?屈服。你的發?妻成了他的妾,他以此?來羞辱你!”

雨勢漸大?,沈彥若行?屍走肉一般,聽完靈魂都被抽走了。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自己中了蕭默的計了。

鬱闕錦衣華服,哭著立在他麵前。

他們都被蕭默耍得團團轉,一切的一切,都因為沈彥他在朝堂上彈劾了蕭默,少年縣令躊躇滿誌地從?杞縣歸來,以為能肅清朝綱,卻沒想到,蕭默這個隻手遮天的權臣略施小計,便叫一對年輕的夫妻分崩離析。

究其原因,難道?不是夫妻互不相知麼?

蕭默摸透了他們兩人?的性子,即使自己痛死,也不願意對方吃一點?兒苦,到頭?來

“原來是這樣”

“我被耍得團團轉”

“稚鸞”

沈彥將她?擁入懷中,這個真相對於他們二人?,都太過殘忍了。

他確實鬥不過蕭默!

沈彥:“若是沒有回來該多好?,就?一輩子一直待在杞縣,永遠都不要回皇城,永遠都不回來”

聽見沈彥哽咽,她?也不住地落淚

許久,久到廊外的雨都停了。

鬱闕從?他的懷抱裡掙脫出來,“既然長公主沒有帶你走,往後你便留在皇城,不要再與蕭默作對,他也不會?再為難你。”

鬱闕想等夏幻兒生產過後,與蕭默一起帶著她?回金陵,隻有蕭默走了,沈彥才能好?過,但她?不會?原諒蕭默,也不會?與他長相廝守。

“他對你好?麼?”沈彥問?她?,他眸光深邃,戀戀不舍地看著她?。

“他、他至少不會?打罵我。”鬱闕擦了擦眼淚,“我出來太久了,他會?懷疑,我得走了。”

沈彥跟著她?來往門口走,“長公主已經?離開皇城,我會?想法子幫你擺脫他。”

鬱闕:“眼下恐怕不易,先不要輕舉妄動!”

沈彥:“若你想見我,隻要吩咐鈴兒。”

鬱闕點?頭?:“你無?事?不要來鬱府,我怕他有眼線。”

鬱闕來到後門,囑咐沈彥,“你彆跟出來,馬車上有相府的侍衛。”

沈彥就?此?駐足,凝視著她?。

鬱闕看他最後一眼,推開後院的大?門,大?門打開的瞬間,一個身影赫然出現在眼前。

男人?持傘,立在淅瀝小雨中,麵如鬼神,眸光高傲地看著門口的兩人?。

鬱闕駭然,他怎麼來了?

“沈禦史這是什麼禮數?來本官嶽家,私會?本官的妻子!”

第 60 章

回到相府時, 雨勢又漸大,蕭默先鬱闕下了馬車,撥開澤元遞來的傘, 自行往綠水苑走。

神態氣勢無一不透露著一個信息, 他?心情不好?。

鬱闕也不要澤元撐傘,踟躕猶豫著跟上了蕭默。

她?去?鬱府那麼多次,沒?想到他?今日會突然出現,並且看到她與沈彥在一道。

雨水衝刷,洗去?鉛華,鬱闕行至綠水苑門口?,蕭默已經?將正房的門緊緊合上, 這是不肯見她?的意思?。

門口?的仆人們用怪異的眼神看她?。

鬱闕站在雨中, 一時如尋不見巢穴的燕一般不知如何是好?。

片刻之後?,正房的門才從裡麵開啟, 蕭默神色陰沉,眼神不善,看著她?渾身淋濕,狼狽至極。

“你立在廊外做什麼?淋雨淋病了, 也是你自己受著!還?不進來?”他?將這段時日的好?脾氣全收回。

鬱闕這才步入廊下,擦了擦鬢邊雨水,跨入了綠水苑正房。

男人通身的火氣,又展露了惡犬那一麵。

蕭默:“鬱闕,你還?真是敢!”

“這段時日,你與?他?私會了多少次?”蕭默質問她?。

私會一詞實在不堪, 鬱闕不卑不亢道, “我隻與?他?見了一回,其餘幾?回都?是去?見夏幻兒。我也沒?有可以瞞你, 我說過,要與?沈彥單獨聊一聊。”

“聊了什麼?”蕭默語氣不好?。

鬱闕:“我以為我能同他?聊什麼?複婚麼?”

鬱闕:“蕭默,你是因為自己用了肮臟手段,所以才這麼心虛麼?”

這話叫蕭默麵色更?凜冽三分。

此?時澤元端了熱茶進來,房裡氣氛凝滯,連帶著他?也小心翼翼。

鬱闕:“你滿口?謊言,說我是自由的,卻無時無刻不監視我。”

澤元立即解釋,“夫人,家主真沒?有,家主隻是看天色已晚,外頭又下著雨,這才不放心,親自來、”

蕭默打斷道,“住口?,出去?!”

澤元立即放下茶盞出去?關上房門。

蕭默朝她?靠近,“你們今日到底說了些什麼?”

鬱闕道:“聊了長公主的事。”

他?目光落在她?手腕,那裡空空蕩蕩,“聊長公主,需要將與?我的定情信物摘下來麼?夫人?!”

鬱闕絲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從濕透的袖口?裡取出一樣物件。

蕭默:“看來不能放任沈彥留在皇城,否則夫人的心思?全在他?身上!是本官太過於仁慈了、”

他?話未說完,她?掰開他?的手掌,將物件拍到他?手心。

潔白無瑕,鬼斧神工,正是那一塊丟失了兩次的螭龍玉佩。

蕭默冷聲質問,“給我這個做什麼?”

鬱闕:“我今日見他?,不過是問他?討要這塊螭龍玉佩。”

蕭默看向她?壓襟處,仍舊懸掛著她?自己那塊玉佩,所以他?手心裡的這塊

鬱闕:“我說過不會與?沈彥再有過多牽扯,這是最後?一次私下見他?。蕭默,明明是你自己疑神疑鬼,患得患失!”

氣勢張揚的男人漸漸熄了火。

鬱闕從他?手心奪回玉佩,去?屏風後?更?衣。

蕭默怔怔跟過去?立在屏風外頭,方才還?振振有詞,此?刻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片刻之後?,等?鬱闕更?完衣裳從屏風後?出來,蕭默才道,“方才在馬車裡怎麼不說?”

鬱闕不搭理他?。

蕭默倒了一杯熱茶遞過去?,“喝了驅驅寒。”

鬱闕不接,“我暫時不想去?金陵,因為我問心無愧,我與?沈彥清清白白,他?不像你,隨意染指彆人的妻子。”

蕭默捧著茶盞,終於能心平氣和?說話,“你若生氣,可以像上回那樣打我巴掌。我隻是太在意你了。”

鬱闕氣呼呼地抬手,男人垂下眼瞼,沒?有要躲的意思?。

他?就是這樣的人,天底下怎麼會有他?這樣的人,這樣耀眼奪目,卻心如蛇蠍,簡直是山魈鬼魅,蠱惑人心,又叫她?憎惡至極!

她?這一巴掌終究沒?落到他?好?看的皮囊上,而是用手心輕輕貼到他?臉頰,“你近日怎麼患得患失的。一直吵著去?金陵,還?製了一對手鐲,那鐲子扣得太緊,你看我手腕都?起了印子,我不喜歡。”

她?親手將那塊曾贈給沈彥的螭龍玉佩係到他?腰帶,而後?伸手將他?抱住,“其實你不必如此?,我說過我原諒你了,不會再離開你。”

她?一個動作?,三言兩語,便?叫他?沒?了脾氣。

男人身身姿綽約,微微垂首,與?她?耳鬢廝磨,“前些時日做夢,夢見你棄我而去?,又做回了沈彥的妻子,將我孤零零地留在這間空宅子裡。”

“就因為一個夢?”鬱闕失笑,“蕭默,你這樣厲害的人,怎麼會這麼傻?”

蕭默:“在你麵前我再厲害不起來,我的喜怒哀樂都?掌握在你手裡,我的命也是你的。”

在情愛之中,即使再深情,也不該說這樣的話,如此?坦白,如此?卑微,隻能任人擺布了。或許他?也懂,可偏偏難以自抑。

蕭默:“你不要再與?沈彥見麵。”

鬱闕拉開兩人的距離,看著男人憂傷的眼神,湊過去?輕輕啄吻他?。

鬱闕:“我答應你以後?不私下見他?。但你也要答應我,以後?不要為難他?,就當他?是尋常人一般相處。”

蕭默:“我答應你。”

他?纏著她?索吻,她?換上的乾淨衣裳再度一件一件落下,他?比從前更?熱烈地吻她?,要她?的回應,來填補他?患得患失的心。

搶來的愛人,他?終究是心虛的。

蕭默不知道的是,隔日清晨,鬱闕在他?走後?沐浴,狠狠擦拭著自己的身子,擦到皮膚發紅,她?要將他?的氣息儘數洗去?。

她?恨透了他?!

***

立夏之後?,東宮太子妃宴請,鬱闕赴宴,而後?被太子妃單獨留下。

鬱闕落落大方:“不知太子妃有何吩咐。”

太子妃祝氏:“夫人隨我來。”

太子妃帶她?進太子的臥房,鬱闕防備起來,跨入房門,榻上坐著的正是太子殿下,他?們夫妻二人想做什麼?

她?立即轉身要走。

“稚鸞!”沈彥竟從簾後?走出來了。

太子妃合上房門,真誠對她?笑道,“夫人不必驚慌,沈禦史已經?告訴我們,夫人你的遭遇,我們夫妻二人想幫你們,從蕭默手裡逃脫。”

沈彥來到她?麵前,“稚鸞,彆怕,太子夫婦與?我們同舟共濟。”

有沈彥在,鬱闕倒是不怕了,淡然留下。

太子元承分析了如今的形勢,原來他?受蕭默打壓已久,蕭默曾使了些手段,將他?打發去?守皇陵。

沈彥也早就是太子一黨的人,但蕭默並不知道。

鬱闕聽太子分析了蕭默手下的幾?位重臣,還?有蕭默的一些喜好?,諸如此?類。

鬱闕:“看來太子殿下很了解蕭默,但要對付他?,這些是遠遠不夠的。”

太子妃:“鬱夫人這是在幫蕭默說話?”

愚蠢。

鬱闕:“自然不是,我在他?身邊數月,親眼看著皇帝對他?如何千恩萬寵,甚至遠勝於太子與?寧王,想要對付他?實在不容易。除非他?犯了滔天大罪。”

太子眸光熠熠,“鬱夫人聰慧過人!你說得對,蕭默結黨營私,貪墨好?色,這些我父皇都?是知道的,但從不譴責他?半句,想要拉他?下馬,必須是往他?頭上扣更?大的罪名!”

鬱闕:“叛國、造反、弑君,可是蕭默一件都?沒?犯,太子打算如何對付他?呢?”

太子妃:“沒?有證據那便?製造證據,譬如偷藏一身龍袍?”

鬱闕:“蕭默是個很機警的人,皇帝陛下也英明神武,怎麼可能被區區假證據迷惑呢?更?何況,若他?想造反,便?不會拒了仙川郡主的婚事。”

太子妃:“那夫人說說該如何是好??”

太子:“我父皇最在意皇後?,倘若我們能汙蔑蕭默與?皇後?有染,我父皇必定、”

鬱闕:“怎麼汙蔑?皇後?常年閉門不出。太子企圖誣陷他?們,不但不能拉他?下馬,恐怕你太子的位置也不保。”

太子妃氣得發昏,“你、你簡直、”

鬱闕語氣真摯,“我在蕭默身邊,比太子妃夫婦更?知道他?有多神通廣大,我已經?輸了太多回,不想再弄得自己遍體鱗傷,若你們二人想拉我入局,那必須有可以叫我心服口?服的計劃。”

鬱闕看向沈彥,“我不過是實話實說。”

太子妃:“那鬱夫人有什麼好?法子麼?!”

鬱闕:“我若有法子對付他?,也不會落得如此?境地?”

她?欠身行了一禮,“東宮的宴會已經?結束,若我拖延太久不回去?,他?會起疑心,還?望兩位恕罪,我先告辭了。”

太子夫婦麵麵相覷。

太子妃叫住鬱闕,“夫人在他?身邊這麼久,難道不知道他?什麼軟肋麼?他?有沒?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你總該知道一些吧?!”

太子:“還?請夫人幫幫我們夫婦!我們也是被逼得走投無路,既然有共同的敵人,那我們結盟,總會多一點希望。”

不為人知的秘密?

鬱闕忽得駐足,瞬間的靈光乍現,她?想她?確實知道一個蕭默的秘密。

恐怕連皇帝都?被蒙在鼓裡。

她?思?慮片刻,“你們知不知道,蕭默他?易過姓?”

殿裡其他?三人神情認真起來,聽她?接著往下說。

鬱闕:“他?祖籍幽州杞縣,複姓夏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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