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型》全本免費閱讀
葉漾自知被這個男孩兒看出了圖謀不軌,也就沒有遮遮掩掩的必要了:“送嗎?”
鬱森先關上台燈。
酒吧的吊燈和射燈分三個開關,他逐一按,每發出哢噠一聲,籠罩著二人的光線便褪去一層,直到一層都不剩。黑暗中,鬱森先出門。溫水鎮的夏夜悶熱和爽快三七開,今晚是前者。葉漾跟出來,和他肩並肩而立。少了吧台作間隔,二人在身形上的差距更懸殊。
鬱森拉下卷簾門,蹲下身,上鎖。
葉漾問他:“多大?”
鬱森手上頓了頓,視線從葉漾的腳往上,白色帆布鞋有淋過雨的痕跡,藏藍色連衣裙的裙長幾乎到腳麵,臉色這會兒倒是白裡透紅了。
“年紀,”葉漾俯視鬱森,“多大?”
“二十二。”鬱森低下頭,上鎖後又拽了拽,金屬碰撞出轟隆隆的聲響。
葉漾對這個答案似是滿意。
鬱森起身:“你呢?”
二人之間的距離太近,他以為他起身會逼得她後退,但她並沒有。她近乎於仰頭地仰視他:“二十八。”
鬱森毫無反應。
問之前,他已經知道答案。
或者說關上台燈之前,他已經知道她就是他見過的那個會莫名其妙做算術的她了。顯而易見,她認不出他了。
葉漾不在乎鬱森的毫無反應,隨便這個男孩兒怎麼看一個二十八歲的女人。
她還有第二個,也是最後一個問題:“有女朋友嗎?”
“沒有。你呢?有男朋友嗎?”
“沒有。”
“走吧。”葉漾牽住鬱森的右手,沒有小心翼翼地試探,直接掌心對掌心的貼住,歸咎於悶熱的夏夜,說粘住也不為過,繼而十指相扣,撐開到指根。
她走,沒有用,拽不動鬱森,甚至被彈回來半步。“隻是送送我,彆小氣。”到嘴的鴨子,她萬萬不能叫它飛了。
鬱森拽葉漾不費吹灰之力,葉漾連跑帶顛了幾步,二人的步伐才對上。
葉漾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了沙子——兩隻鞋都有,路邊的垃圾桶裡傳出詭異的窸窸窣窣聲,腦海中有個合唱團在問她要慢性自殺到什麼時候,她通通置之不理。直到她和鬱森從縱橫交錯中走出來,沿海而行,她後知後覺:“你知道我住在哪?”
“金沙路22號。”
“你……”
“溫水鎮這幾天隻來了你一個遊客。”
合理。
小地方,多了一張生麵孔,大家一傳十,十傳百,都知道她住在哪。
距離金沙路22號,也就是藍天白雲的小樓還有兩百米,葉漾停下了腳步:“就送到這兒吧。”
她抽手,潮氣和汗意交織,皮肉揪住皮肉的瞬間,被鬱森攥了回去。
“你安全了?”鬱森對葉漾的口吻並不友好。
她借口不安全,讓他送她。途中,他們手牽手,中間卻有一道無形的屏障,以他的右手腕為分界線,他在他的大千世界,他的右手和她在她的小世界。就這麼喜歡他的手嗎?
就唯獨喜歡他的手嗎?
她甚至沒有問一問他的名字。
鬱森沒修飾過的短發、濃眉,和偏狹長的眼睛,的確是不好惹的長相,加上高大的身形和並不友好的口吻,葉漾應該是怕的。但應該?有人說她應該去死,她不是也沒死嗎?
有人說她應該好好活下去,她不也隻是在得過且過嗎?
她應該是怕鬱森的,卻隻是假惺惺地服了個軟:“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