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經常這麼做?”
葉漾沒說話,自知這個時候說什麼都錯,多說多錯。
鬱森抬高了二人交握的手:“你經常讓陌生的男人送你回家,然後說一聲謝謝?”
“我喝多了。”
“我是個開酒吧的。”
“所以?”
“客人有沒有喝多,我看得出來。”
“你……”葉漾突如其來地哽咽了一聲,“你話太多了。”
路燈的間距太遠,二人麵對麵站在兩片光暈都鞭長莫及的中間地帶。葉漾推卸了責任。她道彆,他頭也不回地走掉就好。他喋喋不休,就彆怪她一不做二不休了。
葉漾把鬱森的右手拖到了她的臉頰,隨之溫存地閉上了眼睛。
鬱森不能不懷疑葉漾瘋了……
溫水鎮不是找豔遇的地方,她也不像是找豔遇的女人,卻寸步不讓地和他手牽手,讓他送,他就得送,讓他停,他就得停,他不過多說了兩句話,她一副難舍難分的樣子,要他像捧著稀世珍寶一樣捧著她的臉,未免太一廂情願,閉上眼睛更誇大其詞。
這時,鬱森第一次近距離地看到眼淚從眼角溢出來的全過程,濡濕了他的指尖,往下漫,直到掌心。
“澤園,我好想你。”葉漾沒想到會把這句話說出口。
兩年了,這句話她在心裡說了無數遍,有多少人對她指手畫腳:葉漾,說出來!說出來你會好過!
她都鐵齒銅牙地不曾說出口。像是隻要不說出口,就不用接受現實。不接受,現實就不是現實。
沒想到在這樣一個誤打誤撞的夏夜功虧一簣。
卻也在情理之中……
隻要不看、不聽,隻憑觸感去切切實實地體會,這隻手把蔣澤園帶回了她身邊。她一句“我好想你”憑什麼要在背地裡說?她是光明正大的人,她就是要光明正大地說給蔣澤園聽。
鬱森本就偏狹長的眼睛隨著眉心的結,眼眶不可見地抽搐了一下,可見的是目光透出的怒火。可惜,葉漾看不到。她根本不看。
她根本沒拿他當人。
怪不得她連他的名字都不問。
在她眼裡,他是一隻手罷了。
一隻手要什麼名字?
ZeYuan,鬱森不知道是哪兩個字,也不想知道。即便他和葉漾曾有過一段交集,卻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過往。一直以來,他沒想再見到她,甚至想到她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和陌生人差不了多少,他對她“前男友”的名字沒興趣。
更沒義務陪她懷念和哭哭啼啼。
粗蠻地,鬱森從葉漾的手和臉頰之間抽回了自己的右手。
幸好有她開了閘的眼淚作潤滑,不然這一下非蹭掉她一層皮。
葉漾睜開眼,眼眶中還有兩汪眼淚,湧出來,被她手心一下、手背一下地抹乾,一對枯井像是不曾有洶湧澎湃,甚至連光都不見了。
葉漾頭也不回地離開,不管身後的男孩兒是不是把她當瘋子,有沒有目送她,會不會追上來,都無所謂。
她值了。
兩年了,今晚的她最像是一個活著的人。
隻比葉漾慢半拍,鬱森頭也不回地離開。
轉天,葉漾在長達十二個小時的睡眠後,懷疑自己是不是睡了三天三夜,確認了手機上的時間,才緩緩伸了個懶腰。
她和爸媽三個人的微信群裡,在她的自拍之後,新增了上百條消息,一半是他們對她的關懷,以及分享給她的搞笑視頻——至少是他們眼中的搞笑視頻,另一半是他們日常的對話,致力於營造家的氛圍。
葉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