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型》全本免費閱讀
葉漾下了床:“鑰匙,我給你留在地墊下麵。”
她對鬱森找不到更好的結束語。說“你可以走了”,太生硬。說“再見”,她和他明明不會再見。
鬱森一動沒動:“我送你。”
“送我到哪?”
“機場。”
葉漾沒說話,鬱森拿不準:“機場也行,長途車站也行。”
“你怎麼不送我回京市?”她問他。作為房東,他知道她從京市來的。
“行,”鬱森想當然,“我送你回京市。”
話說出口,他才知道他想當然了。葉漾說的是反話。她不讓他送。
“就算是送我下樓,都不行。”葉漾挑明,“你知道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我討厭離彆,我討厭和他再一次離彆。”
一句話把鬱森的路堵得死死的。
他在她心中的位置?正是這個位置,讓他昨晚睡在她身邊。也正是這個位置,讓他今天連樓門都出不去。
葉漾看看時間,無聲地催促鬱森離開。
鬱森沒有字斟句酌的時間,掏了手機:“加個微信。”
像搭訕似的……
時至今日,他們隻通過租房APP聯絡,她隻在“就這樣吧”掃過他的收款碼,他們睡都睡了,連微信都還沒加。
“不了。”葉漾用徐通達舉例,“我可以和他做朋友,和你,不可以。不是說你不如他,是你不一樣。”
鬱森用了激將法:“你也太把我當回事了。”
葉漾滴水不漏:“是。”
鬱森不得不離開。門,是葉漾給他開的。他要再拖拖拉拉,葉漾會報警也說不定。
回到三樓,鬱森儘可能地遠離窗口,遠離葉漾在不多時後就要離開的背影。雖然他對京市不陌生,雖然他因為作品被抄襲的事,最遲明天,最快同樣今天就要飛京市,但要在車水馬龍的京市找到葉漾,是大海撈針。
那裡不是隨便走一走就能偶遇的溫水鎮。
那裡比濱市都不知道大上多少倍。
前幾天他去濱市的夏日狂歡節找葉漾和徐通達,不給徐通達打個電話,他都找不到。
他有葉漾的電話——作為房東,他有租客的電話。
但顯然,葉漾不想他找她。
顯然,葉漾從第一次和他手牽手,就想好了怎麼去結束——哢嚓,一刀兩斷。
對她而言,他隻是一個萍水相逢的酒吧老板,一個臨海小鎮的小酒吧的小老板,微不足道,她不記得她見過他。
十年前。
她十八歲,他十二歲,同樣是夏天,同樣是在海邊,他們見過一麵。
當時,她曬得黑黢黢的,一頭濃密的長發幾乎束到頭頂,露著光潔的額頭,發出鵝叫一樣的笑聲。
當時,她對他說過這樣的話:“拜托!你十二歲了,彆把自己當個孩子了。”
也真是可笑。
他十二歲時,她說他是個大人了。
他二十二歲時,她對他左一句太嫩了,右一句小孩。
合算他越活越回去了。
鬱森背對窗口,能聽到早班公交車經過的聲音,但聽不到葉漾離開的聲音,她隻有一個行李袋,隻穿帆布鞋,悄無聲息地來,悄無聲息地離開。她甚至沒有給溫水鎮的大多數人留下印象。即便是徐通達,用不了多久就會交到新的“美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