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生福用小包袱包好那個宣德鬥彩大碗,根本都沒回家,又去了基地大院找阮櫻。阮櫻非常奇怪:“爸,你不是回家了嗎?我沒事兒,不用太擔心我。”
吳生福小心地把小包袱打開,他在裡頭還特意裹了團棉花。
揭開棉花團,是一個流光溢彩的瓷碗。
阮櫻和蘭雅都愣住。蘭雅見的好東西多,這個一看就是古玩,是上好的瓷器。
“爸,你哪兒弄的?”
阮櫻也跟著緊張起來。
吳生福無奈地笑了笑:“你們想什麼呢?”
“這是你奶奶,她今天給我和你大伯父分家,這是我分的。”
吳生福把分家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最後還非常遺憾地說:“隻可惜我們吳家祖傳的那兩個小碗被吳天偷賣了,到現在也沒找到。本來那應該是我的,我要給我外孫子的。”
蘭雅看了看阮櫻,阮櫻搖頭。
那兩個小碗是在她們手裡,不過這年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阮櫻,你媽那個樣子,天天在找我的退休金。我擔心這碗放在家裡會讓她給偷摸賣掉。這個鬥彩大碗,現在我就傳給我大外孫。”
阮櫻卻說:“爸,這個大碗先放我們家。如果將來您要用,或者要賣,隨時可以拿走。我有那個金手鐲就可以了。”
蘭雅也勸:“大外孫還小,知道什麼。等他大了,你親自給他不是更好。”
吳生福堅持:“現在給和以後給有啥區彆,不都是他的。金手鐲是給你的,這個大碗,是我乖孫的。”
“親家母,麻煩您收起來。”
既然他這麼說了,蘭雅也不推辭。
吳生福說得對,將來這個家裡的好東西,還不都是孫子的。
沒啥好矯情的。
“行,我就先收起來。將來他要是不孝順你,看我不把他的屁股揍開花。”
吳生福笑得合不攏嘴:“不能打,孩子可不能打。”
阮櫻也跟著笑。
吳生福看著阮櫻,試探地問了句:“阿櫻,你奶奶麵色發黃,說話力氣也不大,有氣無力。”
“你看……”
阮櫻在心裡歎了口氣,她對吳老太太沒有感情。
可是,她依舊是她的孫女。
經過阮家大火之後,她覺得她看明白了不少事。人生不過短短幾十年,不要積於舊怨,能化解還是化解吧。
“爸,改天老中醫過來給我把脈的時候,也請老中醫給老太太看看吧。”
吳生福高興了:“好,好。”
過了幾天,阮亮買回來一輛小貨車,整個村裡的人都去廠房那邊看熱鬨。
這種熱鬨,衝淡了阮家大火帶來的傷感。
阮三畝、劉香蘭和阮勝來三條人命就像三顆小石頭,被投入大海裡,連個響聲都沒聽到,就不見了。
石塘村的人也沒找到阮荷,也就隨她去了。
阮櫻的工廠一炮而紅,連公社的人都過來跟她學習經驗,還把她的事跡寫成新聞,投放到省報。
阮櫻的大幅照片,就在津海省日報的頭條。
這份新聞不僅宣揚了阮櫻的技術,還大大誇讚了阮櫻帶著大家發家致富的高尚品德。
嘩啦。
報紙被撕碎了。
那看報紙的人把報紙撕成兩半,團了團,扔到垃圾桶裡麵去了。
白薔薇拎著水果,站在大街上,茫然地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
她一個堂堂科班畢業的醫科大學生,正兒八經的基地醫生,不過因為一時想不開而砸了個花盆,就被送到監獄裡蹲了三年。
她已經出獄三四個月了,根本找不到工作,隻好靠著以前的存款過日子。
這樣也支持不了多久。她必須找到一份工作,或者嫁人,才不會被餓死。
而阮櫻,那個普普通通的漁家女,卻過上了這樣的好日子,還成了大紅人,上了報紙。
什麼領著大家夥發家致富,不就是想出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