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櫻看著張芥,低聲說:“嬸子,叫政委來。”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給他說,晚了我就會忘。”
雖然現在記得非常清楚,可畢竟是個夢。
張芥心裡一緊,彆不是這孩子聽說了什麼?
產婦,尤其是剛剛生過孩子的產婦,可不能受刺激。
“叫他一個大男人過來乾嘛?他和彭師長都在外頭逗孩子。”
阮櫻閉了閉眼睛:“叫政委。”
張芥不動:“你看你說話都沒力氣,你媽給你燉了雞湯,還熱著……”
阮櫻終於積攢起來力氣:“嬸子,葉淳光還活著,快叫政委過來。我知道他在哪兒。”
張芥眨了眨眼,傻了半秒鐘,突然扭身叫:“蘇愛國,你進來。”
她似乎等不及,快步開門出去。
蘇愛國和彭師長把孩子交給蘭雅,剛準備走,卻被張芥拉出去。張芥還回頭給蘭雅說:“蘭雅,你等會兒再過去,阮櫻要和老蘇說點兒事。”
同時和彭師長使了個眼色。
彭師長立刻拉住蘭雅:“蘭雅,我抱著孩子,你看看雞湯好了沒?多熱一會兒,彆讓產婦喝生冷的。”
蘭雅趕緊去走廊儘頭看爐火去了。
蘇愛國進了病房,滿臉堆笑:“阮櫻,好樣的。好孩子。值得嘉獎。”
他極力掩飾他心裡的不安,還要表達他的喜悅。
看著蘇愛國非常滑稽的笑容,讓阮櫻心裡發酸。
這些人瞞著她那麼久,就是怕她擔心。
阮櫻努力地笑了一下,她的嘴唇都是乾裂的。
“政委,葉淳光沒死。”
蘇愛國愣住。
阮櫻知道他不信,再次開口。
她還非常虛弱:“政委,我剛才夢到他了。”
“他滿臉都是大胡子,頭發老長,很瘦。不過,精神還不錯。”
蘇愛國不由自主坐在床邊,張芥握緊了拳頭,心裡怦怦直跳。
老天爺,阮櫻是不是想葉淳光想傻了?
做個夢,就說葉淳光還活著?
這是不是封建迷信?
老天爺,葉淳光已經失蹤了將近八個月了。
阮櫻渾身都疼,尤其下麵疼得厲害,後背也疼得讓她咬牙。
不過,她一口氣說下去:“政委,你還記得我給你翻譯的那本海洋資源的書嗎?裡麵有一頁內容,帶著圖片。”
“那是一個孤島,周圍水流湍急,然而溫度卻不低。海水碧綠,裡麵有熱帶特有的小醜魚。”
“孤島邊緣深入大海,露出來一大塊黑褐色的礁石,像劍鋒一樣筆直。”
“礁石對麵,是一個山岬,山岬被海水穿透,形成一個不規則的洞口。”
“葉淳光就在那兒等,等我們去接他。”
她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很累,往後靠了靠,卻立刻疼得齜牙咧嘴。
嘶。
張芥立刻扶住她:“彆說話了,你媽立刻就送雞湯過來了。”
阮櫻忍著後背的痛,看著蘇愛國:“政委?”
她眼神非常清澈,還非常堅定。
一看就不是亂說。
蘇愛國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你給我翻譯的那本書?”
阮櫻虛弱一笑:“對。那本書上有一模一樣的插圖。葉淳光一定就在那兒。”
她頓了頓,語氣低沉,卻很堅持:“政委,你不去接他,我就去接。我也有船。”
蘇愛國扭身,大步而去。
他把孩子從彭師長手裡接過來,送到產房讓張芥抱著。
隨後拉著彭師長就走。
“乾啥?炮仗一樣?”
“阮櫻知道淳光的事了?”
彭師長跟在蘇愛國上車。
蘇愛國不答,猛催司機:“快點,趕緊回家。”
彭師長一看蘇愛國就知道他心裡有事。
“她知道了也好。免得我們還要開口。”
“白薔薇是怎麼知道淳光的事的?我們下了死命令,不許外傳。軍隊裡頭的人是應該好好厘清一下。你這個政委,我看也老了,不管用了。”
蘇愛國瞪他。
沒幾分鐘車子到了蘇愛國家,蘇愛國一陣風進了家,命令勤務兵和司機守門,誰都不許進。
彭師長就看到蘇愛國瘋子一樣抽出來一本書,翻到其中一頁。
然後又變戲法一樣拿出來個很舊的筆記本,翻開,找了一會兒,和那本書做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