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漫漫鮮少能感到這麼窘迫,她自覺是常年被議論的對象,被彆人妖魔化的貼上標簽,於她而言並不是件陌生的事,但現在不同,那些壓不下的情緒,讓她數次衝上去解釋。
如果不是她無話可說,靠那點心虛維係,怕是早就情緒早就崩盤。
一周後,期中考試的表彰活動如期舉行。
塗漫漫穩居榜首,高分領跑,她才得以在雜亂的謠言中得到片刻喘息。
“全校第一名仍舊是塗漫漫同學,入校以來,塗漫漫穩居第一,在這次十小模考中,取得全市第一的好成績,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塗漫漫同學致辭。”
穿著西裝梳著大背頭的教導主任挺直腰杆,拖長的音節通過話筒被無儘放大,聲波震動空氣,最後悠揚飄蕩在半空中。
塗漫漫捏著發言稿,手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不是在公眾場合侃侃而談的性格。無非就是這次聯考全市第一的頭銜足夠輝煌,校領導才一再要求她務必振奮軍心,最終推拒絕不成便隻能應下。
橫豎不過五百字,語速快些,不足五分鐘便能完成任務。
她純粹是享受學校過多的優待,實在沒辦法麵對領導一波波苦口婆心的請求,不然是不會在這個風口浪尖再出風頭。
“這就是塗漫漫學姐?不是吧,和我想的不太一樣啊?”
“不是說暗戀陳一歸?怎麼穿成這副樣子?家裡是還沒脫貧嗎?”
“靠高考這個獨木橋走出大山?這故事是挺勵誌,但現在那些傳聞怎麼回事?學霸在高三這個節骨點上春心蕩漾,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不是吧我去,對陳一歸死纏爛打之前不應該先捯拾捯拾自己,這副鄉巴佬的樣子倒貼也沒用啊!”
“挺有勇氣,如果我是這模樣,暗戀陳一歸被當事人發現,直接尷尬地撞南牆死了算了。”
“你說陳一歸知道這土包子暗戀自己嗎?”
“廢話,我們高一學生都知道,他們兩個是同年級,而且還是隔壁班,謠言傳成這樣還聽不到,除非是聾子。”
“也不見陳一歸出來說些什麼?”
“拜托,被這麼個人喜歡是件多光彩的事?要是我肯定也裝作不知道,不然還親自下場回應,顯得自己多掉價啊!”
“也是哦。彆說陳一歸,這麼個玩意喜歡我,在朋友麵前,我都抬不起頭,太抽象了這玩意……”
“小聲點,小心她聽到。”
“聽到又能怎樣?自己有勇氣搞死纏爛打,還怕彆人說三道四?”
帶著明顯侮辱的詞句,準確無誤地傳到當事人的耳膜裡。
塗漫漫手裡攥著的演講稿被汗水浸濕,黑色的墨跡暈染,最後沾染上她的指縫。
她腦袋懵懵,等到她反應過來,已經站到了焦點之中的演講台。
陰差陽錯也好,冥冥注定也罷,她抬頭望去,就是在萬人之中,與坐在後排邊角的陳一歸對視上了。
那一刻,是委屈,是羞憤,是難過,是崩潰。那些堆積、被擰巴在一起的情緒,徹底失控,如潮水一般將她吞沒。
正午的陽光刺目,繁枝葉茂下的陰影被撕裂,台下的麵孔轉為模糊,她聽到自己理智斷裂的聲音。
“我不用自我介紹,相信大家也都對我有所了解。我是塗漫漫,是中考全市第一拖家帶口進入春雅的窮學生,是孤僻不願與人交流的怪胎,也是最近活躍在大家口中陳一歸的暗戀者。”
“關於暗戀陳一歸這件事,我聽過無數版本,大部分人都嘲諷挖苦我說我不配,那麼我想問,這個學校還有誰配?花著父母給的錢,穿兩件名牌衣服,就能站在道德製高點上貶低生活條件不如你的人?”
“我不太理解大家的價值觀,喜歡這種情感講究的是真心與否,有誰能自信地說自己的喜歡就高人一等?況且我自高中就經濟獨立,從各位看不起的起點出發,站到了各位到達不了的高度,小孩都能分得清誰輸誰贏,各位怎麼好意思反過來嘲諷我?”
“是,論物質條件,我不如絕大部分、甚至可以說在座各位所有人,有些人出生在羅